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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零叄章 都錯,都錯了

很快,我就發現羅少榮挑人並不是全都挑出來,有些班有人比我們情況更糟,羅少榮只當沒看見,而有人屬於那種可抓可不抓的,偏偏羅少榮下手筆什麼都狠。顯然潘曉涵也看見了,悄聲說“那些……都是羅少榮家的親戚,看到那個胖子了嗎?就是穿得像暴發戶的那個。”

依著這個特徵在人群裡尋找,果然有個胖子裡面穿了件虎紋體育,腳底下踩著一雙極其誇張的nike,臉上的肥肉擠在一起。

潘曉涵繼續說“那人姓杜,江湖人稱,杜胖子!”

哦~

我對這種“江湖事”瞭解不多。不過聽潘曉涵口氣,想來那人開頭不小。果然,聽潘曉涵高深莫測地繼續說道“那胖子就我們那兒的,他老爹混黑社會,進去過,和羅少榮家裡有些關係,這人是可以和羅少榮稱兄道弟的那種。”

江湖離我太遠,我不曾去過江湖,江湖上亦沒有我的傳說。

我只覺得某些故事富有傳奇性,好似一場又一場喜劇,跌宕起伏,動人心絃。

從我們班到三班之後,羅少榮直接回頭,剩下一二班看也不曾看過一眼。直接朝著我們勾勾手指,然後到操場中央集合。然後按班級排成一隊,粗略看下來,果然我們班和補習班是最多的。羅少榮揹著手,聲音低沉卻又足以令所有人都能夠聽見。

“知道為什麼把你們提出來嗎?”

場下一度陷入安靜,秋風起,有殺氣。

羅少榮忽然抬頭,像是醞釀了很久,驟然高聲說“因為你們是這個年級的渣滓,看看你們的這些穿著,看看你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頭髮,我都替你們臊得慌,你們以為穿著束腿褲就很時髦嗎?你們以為所謂的鍋蓋頭看上去就很帥嗎?媽的一個個殺馬特好意思出來見人,平時各位都不照鏡子的嗎?!”

這話很惡毒,很刻薄。

讓人羞愧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是不是又多了些草屑,鞋裡是不是又鑽進去了那些黑色的防滑塑膠。

我,臉皮足夠厚,不會被這種話所動搖。

我只是真的在看我的白色板鞋前段又被弄髒了,我在想,穿不了兩天又得洗,很麻煩。

羅少榮冷笑,然後指著後面那幫人,大罵“看看臺上那些。你爹媽辛辛苦苦給你一個月千八百塊是讓你讀書的,不是讓你給城蘭中學的沼氣池做貢獻的。一天天只知道吃,活該長了顆豬腦袋,人的臉都他媽被你們這幫廢物東西給丟盡了,廁所那麼吸引人嗎,一幫只知道吸食氨氣的豬腦子!我他媽都替你們爹媽感到丟臉,生了你們這幫玩意兒,活該世世代代都是窮鬼!你們是指望不上了,看看你們這副模樣,還像個人?跑操能把你累死怎麼地?累死了我羅少榮親自給你披麻戴孝!”

亂罵一通,羅少榮面紅耳赤,回頭再看著我們,然後直接挑出幾個平日裡的刺頭一頓暴打,鬆了鬆筋骨,然後扔給身後的曾老師。眼見著場下只剩下十餘人,雖然被打的基本上都是復讀生,可我作為復讀生之一,難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悲哀來,最主要的還是怕。他怎麼罵我我都可以左耳進右耳出,我就當瘋狗放屁,那他媽打在肉上的,實打實刺激神經的東西,怕疼是本能,而我這種本能生來就很強大。

所以格外怕疼。

慶幸的是,羅少榮或許是打累了,揹著雙手讓我們十餘人站成一圈,他就在圈中心。他還是大背頭,小西裝。羅少榮沉著聲音說“你們這幾個,有跟了我三年的,也有才剛剛跟我的。”,說著,目光下意識與他接觸,很快又收回,最主要的還是怕被揍。不過顯然他沒有這個意思,頓了頓之後,繼續說,“你們給我面子,我就給你們面子,可偏偏你們不給我面子,那我就不能給你們面子了,我又不是賤皮子不要面子,我不要面子我就不是成了傻子了嗎?”

這段話說的極快,像是繞口令。

撥出一口氣,羅少榮笑著說“你們說是吧?”

笑得詭異,笑得令人不寒而慄。

他轉了一圈,確保看見了所有人臉上的表情,然後自顧笑起來,我不太明白他這種笑所包含的意義所在,或許是為了增加一點高深莫測的神秘感。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羅少榮似乎有意無意地在我臉上停留了那麼一剎那,可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真的是異常地令人敏感。就好像是被人輕輕用針紮了一下。

羅少榮懷抱雙手,說“說說吧,知道為什麼把你們逮出來嗎?”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剛剛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豪言壯語都是做戲?現在的老師都這麼愛演的嗎?

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做那個出頭鳥,羅少榮臉上掛不住,隨意指了個人,那人先是顫顫巍巍,吞了口唾沫,抬頭看了眼羅少榮,很快又低下去,小聲地說“頭髮太長,還私自改了褲腿。”

羅少榮有些滿足,許是“私自”二字頗得羅少榮心意,滿足了他某種在權利上的慾望,讓他有了種上位者的自豪感。羅少榮滿意地點頭,有了一個好的開始,那麼後面的按照一個模板來就好了很多。

最後的結局還算是好的,受了羅少榮一頓罵,根本沒什麼實質性的懲罰,不過是讓把改成小褲腳的校服褲子上繳,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拿我們那些褲子去幹嘛。

大部分中學的校服都是那種又寬又醜的,而且城蘭中學三個年級的校服還不同。

我們是結束了,可潘果果還被留在那兒,走到樓梯口,還能聽見羅少榮的咆哮聲,甚至可以想象他指手畫腳的模樣。

最後潘果果哭著回到教室,一邊哭,一邊罵。

“任建宏那個傻逼,趙小強和謝頂昆都知道求情,他是怎麼忍心就這麼看著的,你知道嗎,唐默,最後只剩下我們班的人在那兒,你是不知道羅少榮當時說話有多難聽!我都不知道任建宏是怎麼做到無動於衷的,羅少榮說什麼他就幹什麼,他就那麼聽羅少榮的話嗎?那個傻逼,傻逼……”

潘果果趴在桌子上,淚水打溼了昨晚她沒交的的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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