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回頭,就這樣一個人快步回了學校,一腦袋鑽進宿舍,從枕頭底下掏出煙來,躲進廁所一頓猛抽,在六點二十的時候準時進入教室。每個周都要調位置,所以必須提前過去。這個周輪到我們這組坐在最後面,與我剛來時那個位置一樣,後門靠陽臺的位置。
剛把位置搬過來,如平常一般,我和潘果果是挨著坐的。一切都收拾妥當,便打算去陽臺上吹吹風,散散心,順便把身上的煙味去一下,畢竟身旁坐著一個女生。
天際被暈開一層紅,越到山巔,紅色越深,好一個殘陽如血,這一日就這麼過去,從早晨的公交車開始,到日落西山結束,如一個人的一生。
有人說人死後,會變成一本書,書的內容就是這個人的生平,這樣一來,有的人成了名著,有的人成了禁書,有的人成了菜譜,還有人會變成地圖,有人是美圖秀秀的使用手冊,有人是小旅館的登記簿,於是整個世界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圖書館,我們讀著別人的故事,卻不知道自己的一生。
我想知道,我死後,會變成一本怎樣的書。
如果可以,就變成一顆石頭好了,什麼都不要寫,風吹日曬,變成流沙,散落天涯,我還是更喜歡讀別人的故事。
忽然,只聽得教室裡一陣叮裡噹啷,似乎是有誰的陶瓷杯打倒在地,我好奇地透過窗戶,只見潘曉涵正和別人扭打成一團。這還得了,趕緊拋開那些無聊的思緒,管他書還是石頭,先把潘曉涵拉開再說。
我衝過去擋在潘曉涵面前,這才注意到和他打架的是劉少陽,而楊木木正站在潘曉涵身後,對著韓梅梅怒目而視,吼著“韓梅梅你有本事嚼舌根,你怎麼沒本事說出來啊,只敢背後說人家的事,怎麼,當面說就沒這個膽子了?是不是覺得有劉少陽護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吧?!”
我這才注意到韓梅梅滿臉淚痕,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我沒有。一看到是這四個人的矛盾,我頓時就頭大,韓君瑋和葉長安還有劉峰三個人都拉不住的潘曉涵臉紅脖子粗地指著劉少陽,吼道“媽的劉少陽你長本事了,對木木動手,誰他媽給你的膽子!”
劉少陽也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主,還嘴道“你眼瞎啦!你沒看見是楊木木動手打梅梅我才護著她的嗎?就他媽楊木木是人,韓梅梅不是人是吧,潘曉涵你他媽怎麼就那麼霸道呢你,要不要點臉了!”
潘曉涵“我告訴你,他們女生的事我不想插手,但是你動手打木木,我他媽就要揍你,我告訴你!”
劉少陽也火起來了,吼著“你來啊,看他媽誰打死誰!”
潘曉涵一下子掙脫,和劉少陽兩人再一次扭打起來,我直接被潘曉涵一把推開,急促倒退,凳子砸下來整好砸到有甲溝炎的大腳趾上,痛得我眼淚直流。忍著叫了幾聲就往潘曉涵那邊衝,我要是再過去晚一點,只怕兩人就要打到陽臺上去抄傢伙了,如果見血了,這事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顧不得別的,直接從桌子上踩過去,管他誰的!這時韓君瑋他們已經將潘曉涵牢牢地鎖住,另一邊也有幾個人將劉少陽拉到一旁,我一把將潘曉涵手中的掃把奪過來,說“你幹嘛啊,還想回家去待幾天是吧?有完沒完!你心裡再怎麼不爽,非要在學校里弄他。出了學校你說一聲,我跟著你揍他,這他媽是學校,出了事任建宏不找你麻煩才怪了,你還真以為他喜歡你你就為所欲為了?”
“他都動手打楊木木了,我不可能袖手旁觀吧,那我他媽還是男人嗎?我知道他們關係不好,所以我早就跟他講清楚了,我說她們女生的事,我們不插手,他說行。結果呢?你看到了,他敢動手,那我就對他不客氣!”
“行了,你也別吼了,你們這些事,我也不想摻和,但是我告訴你,別打了,你還是想想等會兒怎麼面對任建宏吧,這些話可不能當著任建宏的面說,否則你們四個人都得玩玩!”
韓君瑋和葉長安他們也在不停地勸說,潘曉涵那雙紅著的眼睛總算是褪了顏色,安撫好潘曉涵激動的心情,另一邊的劉少陽也沒有要繼續鬧下去的意思,於是兩個人這場鬧劇來得快,結束得也快。
果然,不多時,板著個臉的任建宏站在站在教室門口,都不用他多說,劉少陽和潘曉涵兩人就自己主動出去了,不過楊木木和韓梅梅倒是沒有多大的異常。
今天這是個什麼日子啊,淨髮生些令人頭疼的事,不止頭疼,還他孃的腳疼,現在我腳趾還在隱隱作痛。甲溝炎是真的難受,可我又不敢去做拔甲手術,痛的要死。
“你還好吧?腳好些了嗎。”
潘果果柔柔的聲音在耳畔想起,心頭沒由來一暖,我笑著點點頭,說了句好多了。
潘果果苦笑著說“是不是後悔來我們班了,你看你才來沒多久,就發生了那麼多事,真的,有時候我也弄不懂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搖了搖頭,說“怎麼會呢,你想多了,我來咱們班,確實有一部分別的原因,但是遇見你們,我覺得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和收穫,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潘果果“人總愛要別人去理解,把自己擺在最中心的位置,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吹過一陣耳邊風,就以為是要下雨。這或許就是他們四個人之間矛盾的原因吧。”
聽她這麼說起,我倒是有心好奇,這兩對情侶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於是我就向她問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潘果果想了想,似乎是在猶豫,但最終還是說了。
班上有一女林夕,很美的名字是吧?微胖,愛說。
與楊木木關係不賴,曾在楊木木耳邊說韓梅梅私底下對楊木木某些習慣,某些事極其不爽,還曾大放厥詞,要如何如何。於是矛盾就是這樣的,至於真正的經過,誰知道呢?我不是三尺之上的神明,時時俯瞰人間。
或許有的人就像是抑鬱症壓抑在那層皮囊下,總得要找個地方來發洩一下。我來這個班近四個月,見識過一些林夕的事,與男朋友彭小兵之間那些愛恨情仇死去活來,只怕是說也說不盡。
我與她關係不差,但也沒多好。
至此,我終於發現,原來複雜的並不是世界,而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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