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問，可從緒之瀾嘴裡說出卻像是陳述，就像李玉清一定要給緒之瀾一個滿意的回答一般。

“情愛之事……本，本就講究你情我願，我與夏易安亦是如此。”雖然緒之瀾這樣刮的讓李玉清覺得有些心顫，但他還覺得理所應當。

黑夜裡，緒之瀾笑了笑，這樣的笑映著這樣昏黃的燭光顯得格外瘮人。

“你當我夏家無人了麼？”緒之瀾說著，一手將簪子插進李玉清面前一寸的蒲團裡，李玉清怕極，嚥了咽口水，不停的抽吸冷氣。

“你敢，我是九皇子煜王殿下的門客，明年春日我是要參加春帷考試的，得罪我，煜王殿下不會叫你們夏家好過！”李玉清狠狠的說。

若是緒之瀾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或許會被這樣的伎倆嚇到，只可惜她是活過一世的人了，她已經記不得她見過多少李玉清這樣的人了。何況，此時的御珵一又遠在巴蜀。

“你說得對，得罪你只會留下隱患。”緒之瀾冷冷的說。

“你想做什麼？這可是你夏家的祠堂！”

“我已經給過你最後的機會，這樣的結局是你自找的。”緒之瀾笑了起來，就像地獄裡爬上來的羅剎。

滾燙的鮮血從李玉清的心臟處漫了出來，一汩汩噴射而出，染紅了緒之瀾半邊長袖。但此刻李玉清的表情卻是釋然而解脫的，緒之瀾不明。

終於，李玉清在夏家祠堂擺設的一百多位排位面前嚥氣了。

這是緒之瀾重生後殺的第一個人。

“我夏緒之瀾對天起誓，從此往後，欺辱我，欺辱夏家的人都會猶如今日的李玉清，死！”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城外菸柳數十棵，柳條纖纖不扶風。

“二嬸，二姐姐，緒之瀾就送你們到這裡了，到了東菱三叔會接應你們的。”緒之瀾站在馬車下對轎簾裡的人說。

轎簾搭開露出尹輕顏的臉，尹輕顏伸手握住了緒之瀾的手，道：“蘇兒，我們離開了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緒之瀾還有祖母和舅舅們呢，二嬸放心吧。”緒之瀾反手安撫性地握了握尹輕顏的手，又對馬車內的夏易安說，“二姐姐，去了東菱一定要記得與緒之瀾寫信。”

夏易安眼神中透著一絲不自然和一絲不捨，從出府到現在，夏易安一直不曾說話，彷彿在等一個等不到的人。

緒之瀾明白夏易安眸底那抹深刻的執著是在等李玉清，這也是夏易安抱有的最後一絲希冀，只是可惜，夏易安再也見不到李玉清了，因為在李玉清已經為他做出的錯事恕罪去了。

永遠永遠。

“經此一別，三妹多保重，”夏易安終於開口，“三妹，我離開後若是那個人來尋我，你別告訴他我在東菱。”

緒之瀾的眸子垂了垂，心中明瞭夏易安口中說的那個人就是李玉清，可緒之瀾不敢看夏易安，只道了聲“是”。

“藍焰，你要保重呀！”

“阿若姐姐，再見不知是何時，若是你想我了，一定要給我寫信呀！藍焰聽說東菱有好多魚，蝦。”

“你這個小饞貓！”

一陣告別，尹輕顏緩緩放下轎簾，車伕揚著鞭子揮向遠方，風兒吹起柳枝，掩住了許多人眼中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