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傾一聲“姐姐”將緒之瀾拉回了思緒：“臣女倒是覺得姐姐能懂聖心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林月傾說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誇緒之瀾懂事，但細細品析下來卻是說緒之瀾猜測君心，是大不韙，而古往今來，每個皇帝都最為忌諱的便是身邊有能測君心的人。

林月傾這番話是要將緒之瀾推進深淵，緒之瀾又如何聽不出呢？

“一口一個姐姐，林小姐，我家裡可沒有妹妹，”緒之瀾生硬的抵了回去，“何況，陛下聖心獨裁，哪裡是咱們幾個小孩子能懂得的？林小姐此言可真是折煞我了。”

緒之瀾的話梗的林月傾一時說不出半個字來，那雙桃花眸裡寫盡了無辜，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御珵一。

御珵一卻沒察覺，對陛下說：“父皇，您方才不是說等緒之瀾小姐進宮賞她點什麼的麼？怎麼調侃起兒臣來了？”

陛下挪了挪身子，常裝上的褶皺都出來了，此時的陛下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爺，只是陛下雖然笑著，可眉宇間的凌厲依舊在，道：“你應該知道你阿爹在北原的訊息了吧。”

緒之瀾微微怔了怔，但她早就料到陛下會如此問，跪了下來，大大方方的行了個禮。

“還請陛下恕罪。”

陛下沒有回答，緒之瀾還是忍不住心顫，她明白天子一怒，血流成河，雖然她今天是做了些準備的，但還是忍不住害怕，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跳，冷汗順著後背流淌。

緒之瀾雖然是低著頭，但餘光仍舊能瞥見御珵一鎮定自若的模樣。

一隻手扶住了緒之瀾作揖的臂彎，緒之瀾抬眼，竟是陛下親自扶起了她，神情自若，目光灼灼的盯著緒之瀾的衣服，準確的說是緒之瀾阿孃的衣服，絲毫看不出陛下的喜怒。

“聽聞你阿爹在南地失蹤時喪失了些記憶，竟然跌跌撞撞遇到了北上的驍戰鐵騎，也不知是哪門子的運氣。”陛下的聲音很輕，彷彿在陳述一件很小的事情。

緒之瀾見陛下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鬆了口氣，接著演下去：“是大魏的庇佑，上天的保佑。”

“找到了便好，南地的百姓都很崇敬清風，朕一直也很掛念清風的安危。”陛下笑了笑，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頓了頓，又說：

“清風在北原又立下功勳，朕甚感欣慰，一晃眼你又長這麼大了，今日又是你的及笄之日，你可知小九為何要提前回京？”

緒之瀾哪裡知道，許是為了見林月傾，又許是密謀其他的事。

陛下見緒之瀾一臉懵，道：“他到潁州時便寫信給朕，說要在你及笄的日子趕回來。”

緒之瀾不信，用餘光瞥了一眼御珵一，只見御珵一是似笑非笑，這似笑非笑卻叫緒之瀾隱隱有些擔心。

“正是，姐……夏小姐，煜王殿下讓月兒去京郊遊園不過是覺得月兒與姐姐關係好讓月兒將殿下從巴蜀帶回來的禮物拿給夏小姐，誰知竟然叫那麼多夫人誤會了，最後還誇大其詞地傳到了陛下耳中。”林月傾說著說著，眼裡竟然沁了些委屈的淚。

真是如此麼？緒之瀾不信，只怕是還有更大的陰謀等著緒之瀾。

“你們年少，朕聽著都覺得年輕了許多，”陛下笑了笑，背過身去，留給眾人一個生硬的背影，“朕與清風、琢玉還有池松一同長大，如今看著你們便像是年少的自己。”

緒之瀾知道阿爹與阿孃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卻不知道阿爹阿孃與陛下、池水也的父親池松也是一同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