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此刻嚴厲的拒絕讓御珵一驚訝,又或者說御珵一的這句話像似一支利箭,在他眼下混亂的心中指了條明路。
御珵一是他鎮國公府的嫡子,在今日之前或許他並沒有這樣堅定的認可,甚至在幾月之前鎮國公向來待他刻薄,但他再如何也都是這府中的嫡子。
現下御珵一這般軟弱的性子與前幾日的種種,更是讓鎮國公心灰,但真正心灰的卻也並不止這些。
今日下了朝堂之後,他手下之人竟是前來彙報,御珵一瞞著府中眾人悄然去了大皇子院中。
“才入朝堂便想著分家,你真是翅膀硬了嗎!?”
鎮國公神色緊盯著御珵一,眸中火氣燒的旺盛,御珵一直視著他的眸子,平靜了面色,同樣看向他道:
“父親是不記得了嗎?這麼些年來您與我之間是如何相處的,還是說我這腿沒能拜你所賜的廢了,您很虧心?”
說到腿疾一事,鎮國公自知理虧,低著頭默了片刻,抬頭正準備說什麼,御珵一卻已然不想再聽了。
母親被拉去刑場那次,鎮國公親手“打廢”了他雙腿那次,還有這麼多年來的風風火火九死一生,他是真的厭惡,也是真的疲憊。
“我說過,我母親的事我自己查,不用您再多說什麼,這麼些年我是如何在這府中過活的,父親您,最清楚!”
御珵一說著伸手拉過緒之瀾的手離開了書房之內,徒留鎮國公一人神色驚異的後退了兩步坐到了身後的木椅上。
路上,緒之瀾伸手握緊了御珵一的手,以手中溫度悄然的暖著御珵一此時有些冰涼的手心,也同樣暖些他這些年來一直隱忍的心。
“日後,我們會更好,”走了一陣,御珵一突然回過頭來向著她笑著,語氣安然道:“再不用擔心防備這府中之人,真好。”
緒之瀾握緊著他的手,看向他同是笑了。
御珵一與緒之瀾兩人共同選定的一處院落,座落在京城與西郊之間,來往人員不多,一出門便也可見城中繁華之景。
時日一瞬而過,御珵一官銜升的竟是飛快,也不知是大皇子背後暗箱操作還是別有緣由。
自那日一同遇上三皇子之後,二人便是一見如故,相交甚多。
朝堂之上,眾臣沉默的看著堂上正咳的停不下來的皇上,低著頭小聲議論著。
因入冬後病情直線加重,皇上就是想掩飾也是徒勞,下朝後皇上忽然指名叫了御珵一。
書房內,皇上背身而立聽著身後腳步聲由遠及近,轉身放下了手中的奏摺。
御珵一抬頭看向眼前這個暫時還是人人尊崇的陛下,但後者的神色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這一點,朝中之人有目共睹。
“知道我叫你來所為何事嗎?”
皇上忽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御珵一低下頭恭敬著道:“微臣不知。”
“不知也好,”皇上打眼瞧了他許久,才似喟嘆般道:“不知也好啊。”
皇上說著走下了塌前,轉身來到了御珵一的身旁,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朕老了?”
御珵一微微抬起頭,此時皇上正是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御珵一神色不變,從容道:“生死有命,實乃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