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跪,除非生育養育知遇救命之恩,少年感謝顧大娘多年來的恩情,此去雪陰山是福是禍還未可知。老東西說一套做一套存心算計難保不會把他當做棄子,假若回不來,手裡的錢省著用,能保顧家和眾多小乞兒接下來幾年,不會那麼難熬。
少年咬了咬嘴唇,轉到去武大壯家去,把剩下的銀子送給大壯,他心知大壯外表憨厚卻心細穩妥,即使他不在了,用這百十兩銀子小乞兒們幾年內生活無憂了。
月明星稀,命無憂拎著一小包東西回到茅屋。老頭靠著門細細品酒。少年好奇老人喝得是不是傳說中那樣的仙釀,但仙人的事也不敢問。
“為了快上路,我在城北租了兩匹馬,還請了兩位在回頭谷附近打過獵的獵戶同行,這個季節這個時候多給了錢,人家才願意晚上與我們同行。”
“心細、辦事周到,老者在心裡又為少年多打了幾分。“不必了,讓他們擱那等著吧,我們直接走,你且閉上眼。”老者不由分說抓住命無憂肩頭,猛地一跺腳筆直登天徑直升起三四百丈然後懸停,左右看看辨了辨方向迅速向北飛去。
少年頓時感到冷冽寒風直往臉上打去,寒氣瘋狂往肚子裡灌,眼睛迷濛睜不開,只感覺渾身冰冷快要暈過去了。
“哈哈,臭小子,第一次御空飛行寒風冷冽不好受吧,這就是你憤恨的修真者的實力,你只要肯求我,我就護你一護讓你不那麼難受,求我啊求我啊!”老者歪頭譏笑少年道。
少年恨恨的抿了抿嘴,把頭扭向另一邊不說話。“呵,有骨氣,那老夫就讓你多吹一會冷風,多享受享受,哈哈。”
老者猛然又提速,命無憂感覺寒風劇烈襲來,整個肺部充斥著刀子一般的烈風在狠狠地切割,吸不進氣也喘不出來。
老者飛行速度極快,原本需要人騎馬走路一整天才能進山,才一時三刻就能看見雪陰山脈,像猛獸一樣裹著陰沉沉的群山向你壓來。
想起雪陰山的古怪奇談,老人也謹慎的把遁速降了下來,此時命無憂猛吸了幾口氣漲紅了的臉才有了人色,又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才抬起頭看看不遠處的大山、低下頭看看地上小如芥子的樹木、回頭已經截然看不見近山鎮了,這種奇妙的經歷好像開啟了他的新世界。
少年畢竟是少年,評書裡面說的仙人,就在自己身邊,還帶著自己高空飛遁,倏忽間,就可以遠去千萬裡,讓這心智早熟卻本是十二三歲的少年人興奮地想要大叫。
臨了雪陰山南邊門戶大涼山,老人提著命無憂緩緩下落,伸手把命無憂扔在地上任他咳嗽喘息,掏出酒壺小小咂了一口,等命無憂緩了過來。
“喝一口,暖暖身子,套上褥子前頭帶路。”老人取出另一隻酒壺扔給了少年,自己抬起頭細細揣摩山勢地形。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少年沒喝過酒,倒也知道這酒越香意味著酒越好,仔細聞了聞小小喝了一口,入口冰涼酒香直衝腦子,慢慢嚥下,酒水化作一道冰線急墜落入腸胃,緊接著從胃裡反溢上來一股熱氣就著酒香也一下子頂上了腦門。
少年捂著頭直感到暈暈沉沉,不過熱力從喉舌腸胃四散,原本冰涼的手腳也來了溫度。這下傻子也知道這酒價值不菲了,少年站起來向老頭拱手行禮道:“謝謝老先生的酒,看老先生嗜酒愛酒酒水備的也頗多,這壺酒就送給晚輩吧?”一邊說著一邊把酒壺往行囊裡面塞,還諂媚的嘿嘿笑著。
“嗯,酒也喝了,氣息也平復了,帶上東西,進山!”,老人也不回頭不平不淡的應了一句,少年人低頭收拾好隨身包裹,沒有了看到老者嘴角的淺笑。
雖然沒有入冬,但是北域的秋天夜裡依然很冷,更別提夜裡攀登雪陰山了。少年手舉火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老者在少年身高不遠跟著但是卻微微飄在空中腳尖離著地面三兩寸。大涼山是雪陰山南邊第一峰,積雪還算薄,越往山中進積雪也就越深。
連續走了兩個時辰,熄滅了三隻火把,命無憂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老者說到:“老先生,歇息一下吧,我不是您這樣的修真者,路還遠著呢,讓我歇一歇吧。等下才能更好趕路。”
老人沒說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心裡道:“早先以為第二根火把熄滅,我以為這小傢伙就會叫累,沒想到能堅持到現在,看著骨齡也就十二三歲,能吃苦會隱忍,著實不錯。”老人對少年又多加認可了幾分。
少年錘了錘腿,添了件風衣,稍稍喝了一口酒水,歇息了半個時辰,點起第四隻火把繼續上路。就這樣走走歇歇,第二天晌午終於到了回頭谷北邊進谷的山夾小道邊上。
儘管是晌午太陽偏西,陽光不算很熾烈,卻也照不透谷內濃濃大霧。少年轉頭看著老者,後者也不說話,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笑了笑:“呵,好一個以山勢地形佈置的幻陣。”又揉了揉鼻子道:“這淡淡的妖氣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老夫,”老者探了探頭向谷底望去,“滿是妖力構築的大陣,又是這怪談連連的雪陰山,看來是妖獸據守這某些天材地寶了?”老者捻了捻頜下鬍鬚,心裡道:“看來,所謂機緣就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