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感覺到頭疼得猶如被斧頭劈開一般,身又彷彿在蒸籠裡蒸著,熱得若臨火窟,口渴得難忍的時候,彷彿有人給他餵了水,卻十分苦澀,等到好不容易頭腦似乎清醒了些,感覺到四肢百骸疲弱之極,身體每一個部位都持續的鈍痛,耳朵嗡嗡嗡的鳴叫著,頭上又一陣銳疼,他低低呻|吟了聲,伸手去摸頭,卻被人按住了他的手,低聲問:“醒了嗎?你頭摔傷了,包著呢,別碰。”
頭摔傷了?雙林蹙起眉頭,許久彷彿才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這裡是哪裡?對了,自己摔傷了,他下懸崖的時候,聽到懸崖上頭的刀擊呼喝聲,知道來了敵人,他知道自己處境不妙,連忙迅速往下沉,那懸崖實在太陡,確實找不到暫時停留的地方,只能飛快往下攀援,結果繩子還是斷了,他只能儘量抱著頭滾落下去,後來……就人事不知了。他這是被救了?
他努力睜開眼睛想去看面前的是誰,卻只看到一片黑暗,有人將他的手放回被子內,問他:“醒了嗎?頭還疼得厲害嗎?”
這聲音很熟悉,他遲疑了一會兒,問道:“殿下?”
楚昭輕輕嗯了聲:“是我,你要喝點水嗎?”他看雙林蒼白的臉上緊緊蹙著眉頭,雙目茫然,問他:“是頭疼嗎?還是頭暈?”
雙林微微轉了頭,眼睛彷彿對不齊焦點一般,茫然看了一會兒,才有些猶豫而遲疑地道:“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
楚昭皺起眉頭,伸手在雙林面前擺了擺,瞬間繃緊了下頷,吩咐道:“去叫柯彥過來。”
雙林聽到英順的聲音應了聲:“是。”走了出去,原來英順也在,他都沒感覺到,這房裡還有多少人?他在哪裡?楚昭不是失蹤了嗎?為什麼忽然出現了?還救了他?他在懸崖底下經歷了什麼?天樞他們怎麼樣了?他的身體傷得如何了?他耳朵裡仍然嗡嗡地響著,腦子許久整理不清楚,彷彿很多疑問,然而卻都被眼睛看不見這件事給遮住了,胸口又煩悶欲嘔,卻嘔不出來,一時也不知應該如何舉止,只聽到楚昭溫聲和他說話:“你彆著急,柯彥就來了,這裡很安全,你別擔心。”
過了一會兒聽到柯彥進來行禮後過來給雙林把脈,又翻了他的眼皮看了許久,低聲問了他幾句話如是否想嘔吐,他卻好像聽不清楚一般,半日才回了一句兩句,楚昭問:“怎麼樣?”
柯彥道:“眼睛並無外傷,脈象也已平穩,熱也已退了許多,只還有點低熱,眼睛看不見,怕是摔下去的時候腦子裡頭有了淤血,這……得徐徐圖之……待他熱退了以後,傷好些了,便替他用針看看,能否將腦中淤血化了……”
楚昭聽他這話,心裡卻沉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才打起精神安慰雙林道:“沒事,既是眼睛沒傷到,就希望很大,等回了大寧,孤再多找幾個名醫替你診治。”
雙林蒼白著臉,輕輕說了聲:“是。”便也沒再說話,也沒問這是什麼地方,也沒再問楚昭為什麼在這裡,楚昭心裡打點了許多話,看雙林這精神不濟的模樣,知他才醒來,又經歷了看不見的惶恐,恐怕神智也不是很清醒,便又輕聲安慰他道:“你好好歇著,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只管說,孤叫人好好服侍著你。”
雙林眨了眨眼睛道:“是。”
楚昭看他臉色紙一樣白,長眉緊蹙,襯著墨色雙瞳極是幽深,失去了往日的靈動,心中愧憐之意大盛,只是外頭又有人來回報有軍情回報,只得起了身匆匆道:“孤沒有失蹤,只是個障眼法,武靖公故意在途中拖延時辰想削弱我大寧府的藩軍實力,孤便藉著失蹤保全兵力,讓他們不得不去對上狄戎軍的主力,你莫要擔心,在這裡好好養病,大寧府那邊突圍的事,你做得很好,等戰事告一段落,孤定重賞你。”
雙林反應有些遲鈍而木然,彷彿有些很難聽懂這麼多的話,半日沒有反應,楚昭也沒時間和他慢慢解釋,匆匆先出了帳子到了中軍帳。那裡諸將已在等著,見到楚昭紛紛上前施禮,駱文鏡稟道:“武靖公十萬大軍已出征,分了五路去圍那女真八部聯軍了,朵顏三衛那邊如今似乎和女真人鬧了彆扭,已分開了。”
楚昭冷笑道:“草原這麼大,他十萬大軍分了五路去圍,怎麼可能圍得上?他這是存心磨著呢,沒關係,讓我們那幾萬兵馬也繞著走,只要城守著就行,等到狄人累了,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如今且好好養著。”又對雷縉道:“你傳信給雷相,教他穩穩地打,一切以儲存兵力為上,騷擾狄戎,他們退就追,他們進就避其鋒芒,總之總不要正面對上,洛承恩那邊若有軍令,只管敷衍著便是,如今我們不急,急的是女真人!糧草補給跟不上,城池他們打不下,人心又不齊,遲早要敗,還有洛承恩,孤倒要看看他遠道而來,寸功未立,如何好意思班師回朝!”
諸將們都笑了起來,楚昭卻沒覺得輕鬆,明明如今局面和自己之前佈局的一般,他卻沒有任何成就感,心頭沉甸甸地彷彿壓了什麼一般,揮手命諸將且先退下。雷雲看他神色,小心翼翼問道:“傅公公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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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點了點頭,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煩惱道:“他眼睛看不見了,恐怕有些麻煩。”
雷雲吃了一驚道:“眼睛看不見了?”
旁邊駱文鏡也忙問道:“怎麼會看不見?是傷到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