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誇完,便被葉曜攬入懷中,他的下巴抵在葉星璨頭頂,聲音愈加低沉迷醉,“阿璨,我的阿璨……你讓我如何還能放手……”
葉星璨被攬得緊了,便有些喘不上氣,聽著耳邊葉曜所言,臉上卻是發燙,只覺小鹿亂撞,一顆心越跳越快。
跟在身後的祭祀眼看時間不早了,又不敢開口提醒,只好不住咳嗽,希望王爺記起還有正事。
葉曜不得已放開懷中人兒,兩人攜手出府,上了馬車。
待到了太乙壇,建興大小官吏早已列在祭壇兩側,大雍以左為尊,祭祀禮歷來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但西北邊境常年征戰,建興祭祀,則是武官在左,文官在右,可見仰重不同。
柳清讓隨文官列於右側,離得遠了些,看不真切,只覺得一身宮裝的阿璨,溫婉大氣,雍容華貴,這才覺得,眼前之人不是落入凡間的仙子,真真就是當朝大雍公主。
又見只見永寧王和阿璨一起行至祭壇,兩人皆是紫金裝扮,很是登對,心裡更是酸澀漫溢,不是滋味。
遠處的建興民眾難得見到永寧王,今日,身邊又是已經兩年未曾現身的憫長公主,都是興奮,待到平身後,不禁左右張望,只覺自家王爺和王妃真是龍鳳相配,天作之合,地做之美。
葉曜安頓葉星璨坐於祭臺左前方,便緩步走上祭壇,向西跪拜。祭月禮開始。
第一項是迎月神,燔柴爐內升煙火。在大雍子民看來,天神在上,非燔柴不足以達之,燔祭時煙氣升騰,直達高空,可以將人間敬意傳於上天諸神。
第二項則是奠玉帛,即向月神進獻玉、帛。行禮時由大祭祀導引葉曜盥洗後至神位前行三上香禮,再與月神牌位前行敬獻禮儀,呈進玉帛。
第三個步驟是儺禮,也是建興民眾最喜觀之禮。只見永寧王拿起祭祀呈上的白玉儺面,帶於面上,禮樂起,十二個白衣祭祀也是帶上儺面,步上祭壇。
葉曜居中而立,隨著樂點踏歌而舞,用於祭祀的《九段錦》竟被永寧王舞的洗練硬朗,氣勢逼人。若不是身後十二祭祀跳的婆娑輕曼,單看葉曜,舉手抬足英姿風發,乾脆果斷,竟是宛如軍人閱兵。
明明臺上十三人,卻覺得這是一個人的舞,竟有馬踏清秋的颯爽與雄勁,隱在面具後的雙眼卻是犀利如鷹,顧盼如同烈火交錯,冽冽令人不敢逼視。
不光是臺下群臣和民眾,葉星璨也是看著呆了,只覺得從未見過這樣的哥哥,好像兩年前的祭月禮,他還不曾踏歌而舞。
又似乎看到了這幾年在戰場廝殺的哥哥,狠厲卻孤獨,英雄鐵血,踽踽獨行……漸漸,步調減緩,葉星璨內心深處的痛卻愈深,好像有什麼一滴滴落在心口,只想看看面具後那張熟悉卻陌生的面容,問他一句,如今,可好?
柳清讓也是被臺上踏歌而舞震驚,大張著嘴巴,回不過神來,僵在當場。又想起自己也曾有幸參加了惠宗繼位後的第一次春朝祭日,皇家威儀、儀仗聯排、大氣磅礴,卻沒有此次震動人心,看著臺上永寧王,又看臺下西北眾將、建興民眾,突然明白了永寧王府的堅守與穩固,於西北民眾,皇天后土,皆是永寧王府。
正當眾人沉浸在儺舞的恍惚中,葉曜卻感覺到一絲凌厲的殺氣激射而來,手腕一轉,揮掌劈向虛空。身影如同電光般穿行,抬手接過楊俊拋來利劍,橫封斜掠,斬向虛空。
這劍雖非葉曜佩劍,卻在接手後,寒鋒盡長,發出逼人劍氣,對上對方所射箭羽,劍氣對撞箭尖,光華四射。
十二個祭祀也早已摘下面具,持劍以對。
葉星璨心驚,不顧身後侍從阻攔,便撲上祭臺,只見又有三箭射來,其中一箭直對葉曜臉上的白玉面具,剎那間,面具迸裂,葉曜卻是一動不動,黑色的長髮散開,面容肅殺,宛如戰神。瞬間又向前一步,不退反進,一個側身,將葉星璨擋到身後。
柳清讓也被這出驚到,見到阿璨已經上了祭臺,心裡焦急,準備也衝上去,卻被身側官吏擋住,官吏很是淡定,只說這是祭禮的一部分,近幾年都有,不用擔心。
柳清讓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兵士朝著對面角樓圍剿,民眾似是都很平靜,不禁詫異,還能這麼祭祀,是順道刺殺演習嗎?
又見箭羽不再射來,永寧王也帶了葉星璨退下祭壇,進了馬車,心裡雖是納悶,懸著的那顆心卻也莫名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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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文備註:
《禮記》載:“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之朝,夕月之夕。”
宋代金盈之《新編醉翁談》記載:“中秋,京師賞月之會,異於他郡。傾城人家子女,不以貧富,各有所期:男則願早步蟾官,高攀仙桂。女則願貌似嫦娥,顏如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