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他就化作虛影向她奔來。不過眨眼,就至面前,他的手還未碰到她,就被她一閃,身後的人倏地站在她面前,與梅容宇撕手交戰。兩人交手,地面頓時震動起來。高手對戰,想來與一般人有所不同。
她觀了觀場中戰況,望了一眼蒙臉在爭鬥中嚴肅謹慎的獨孤勍,轉身便往俞臨城方向跑去。這條地道節約了不少路程,如今從這一出,越發方便回去。她才跑出沒多遠,就瞧見遠處停著的一輛馬車,旁邊一人迅速上前,正是墨霏。
“小姐,快上馬車!”墨霏急匆匆地走來,在她面前催促。她回頭睨向那邊正打得酣暢的戰局,蹙了蹙眉心,就上了馬車往回趕去。簾幕遮擋間,有無數道人影追來,暗中又湧出數道人影,朝各向奔去。梅容宇也欲追來,卻被面前的人擋住了身影,兩人下手毫不留情,驚起一地浮塵飛舞。
夜色灰暗,兩人纏鬥,梅容宇狂嘯出聲,“公孫青寒,你我合作滅苗疆之事尚才過去,如今你卻全然不記得本殿為此背上的罵名,真是忘恩負義。她回了俞臨又如何,你還是非她心中所屬之人。她喜歡的人,是我啊!你可是不知,剛剛她出來時,竟然親了我。如果不是喜歡我,她怎麼會那麼做呢?”
紅衣男子衣袂飄飄,其中語氣不甚得意,端端就是一個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男子所有的情緒。公孫青寒藏了藏手中忽散的內力,眉目間神色未變,露在外面的眼睛清冷堅定,嘴角冷凝,語氣沉著,“不是所屬又如何?我與她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幼時她就不喜歡你,現在也不會。至於對你做的事情,不過是計策罷了,你又有何得意的勁?我與她,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梅容宇,今夜,就算你我不死不休,你也不可能再帶她回去了。
那日若不是本世子未處理好令她不悅之事,怎會讓你帶她走?”
梅容宇冷哼,“這過河拆橋的本事確實不賴!苗疆也不成氣候了,這下,你倒是沒有了後顧之憂。只是,你可別忘了,老皇帝那邊,是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你這樣做,只會將她拉入危險的境地,絲毫不能護她周全。若是真為她好,梅逸殿就是她最好的去處。”
兩人言語相會,手上的爭打卻是沒有停下來。公孫青寒更加冷了氣息,話語輕蔑,“不用你費心。我自會護她。”
梅容宇辯駁,“你若是真護得了她,如今她被冠上妖女的罵名,你可是還能將她拉出來不成?有本事,你就讓天下人尊敬她,景仰她。不然,不要在這裡空口說大話,免得叫人笑話。”
公孫青寒冷冷瞧了他一眼,沒回話。他更是變本加厲,“說不出來就趕緊撤手,等一下她回去了,就再無改變的可能性了。”
對方沒有停下攻勢,依舊一如前凌厲勢不可擋。他也說得口乾舌燥,索性閉了嘴。兩人至空中纏鬥,抖動了地上一片狼藉。
夜晚的靜謐被這一片殺戮打破,持續了很久很久。
奔到深夜,馬車終於到了城門前。簾外墨霏的聲音入耳,“小姐,城門已經緊閉,不如今夜先在城外歇息,明日再進城?”
她聞聲,掀開簾子,卻看到了站在城牆上的一道身影。夜色籠罩,他身姿靜默孤獨,倒也瞧出了幾絲蒼涼之感。不過幾秒間,她就聽到了城門開了的響聲。顯然,那人是在等她的。
“進城。”她皺了皺眉,吩咐墨霏。馬車進了城中,停了下來。她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見那道身影自城梯而由下。他一步一步走來,一步一步,緩慢地,漫不經心地,比以往她見過他所有的姿態都不同。曾經是溫和的,平易近人的,現在卻是冰冷的,甚至有些絕望沮喪存在。這是她從他的步子和身姿朗月間讀出來的。
她就靜靜地等待,也不退後,也不迎合,只是立在馬車旁,淡淡地看著他,一步再一步往自己走近。夜色太暗,她沒有看清男子的眉目清晰間是何種情緒,她只是瞥見萬水千山物轉星移,男子的身影彷彿都還在原地等待。他或許是迎風而立的,城牆之上,驚見衣袖翻轉。城梯之上,男子腳步沉重又平緩,往女子走去。
女子眉間似蹙非蹙,似喜非喜,似冷非冷,似痴非痴。紫色的衣裙勾勒出曼妙身姿,撩人心扉。
等他到近前時,頓了幾秒,男子才輕聲道,“回家吧!”
她以為他會追問一切,追問這幾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可是他沒有。作為她的準未來夫君,卻與其他人走得是極近。她以為他會動怒,她以為他會反抗。可是,都沒有。彷彿,無論她走去多遠,這裡都會有一個人不求時間長遠,不求結果喜歡與否在等她。
她忽然在心底笑了笑,還是她虧欠了他一些。無論是墜崖那次,還是這次。在人言可畏的這個時代,於他而言,總歸都是一筆難以忍受的汙漬。可有些事情,並非一人可以左右。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她會給他該得的。感情這東西,太奢侈了,她是給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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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兩人再無多餘話語,上了馬車往府裡而去。直到安全將她送回府中,他才回了太子府。夜色深深,白瀟南和花靜憐還是在等著她,一如從前。她接受了兩人的關懷,在幽韻的哭訴下回到醉雨樓。細問幽韻的遭遇,她終還是露了餡,將自己受傷的訊息告訴了她。原來那日等不到她後,她也被一群黑衣人抓住,嚴刑虐待了多日。花瀠泓想從她口中問出白霖霜的弱處,還想從旁敲擊出她與公孫青寒的瓜葛。
幽韻卻也忠心,折磨得全身是傷也未曾透露。她帶著疲累歇下。
五月十三。
她回府中的訊息很快傳開,太子卻秉明皇帝,是他派人送她回白家老宅去玩了幾日。因為同情之前被差回去的白家一家人,也為了去體恤白家眾多族中之人,以盡多年未探望之過,而去關照幾番。想法又是臨時起意,也沒有告訴白瀟南一等人,才造成了這一場誤會。實在是罪過。
皇帝表面上是接受了這一說法。暗中又派人去探了探,自然如太子說這番,也只能當這事如風颳過,淡卻了前因後果。
要說都城這幾日發生的幾大震驚的事:一則是一向神不知鬼不覺隱匿於世的苗疆的覆滅,只在一夜之間,是梅逸殿殿主梅容宇所為。至於原因,不得而知。只是此人做事一向隨性而為,滅苗疆都只是一夜傾覆,足見這人的深不可測。世人對梅逸殿的勢力又重新審視了一番。
二則,五皇子云期蔚在天牢中一夜殞命。死因據說是上吊自盡。皇帝大怒,不信如此,命大理寺卿去查,牽連了數十人性命,也沒有個好的結果。終是成了懸案。
因這兩件事,眾人的焦點也從她的身上移開了,哪還有過多心思去談論她這芝麻小事。自此,皇帝病了一場,身體再不如從前硬朗。御醫說是,因五皇子之死傷心過多,憂鬱成疾。外界變化莫測,往往只是一瞬之間。白王府卻是一片安寧。
五月十五日。這日,夜晚,涼風習習,天氣正是炎熱,她躺在亭中乘涼。夜晚裡鳥蟲交鳴,美好寧靜。樓庭交錯威嚴肅穆,鱗次櫛比。一陣陣腳步聲傳來,驚起她回頭一望。墨霏的身影出現在眼波里。她垂了垂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書。不一會兒,他的輪廓就在余光中模糊至清晰。他一向調笑不正經的語氣中多了幾絲肅靜,“小姐,太子殿下請您過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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