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江清洛與溫妤往扶陵宮回,一路上,江清洛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走到一半,便對溫妤說道:“你先回去睡,我去趟明玄堂。”
“小姐,眼看著要到丑時了,不如明日再去吧。”溫妤有些擔心,江清洛卻說道:“沒事,不問清楚我又睡不著。”
說罷,江清洛便折回了明玄堂,江墨染也是才剛剛回來,迎面抬頭見江清洛跑過來,便會心一笑:“你這小腦袋還挺靈光的。”
江清洛把門關上,拉著江墨染到書房裡面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江墨染似乎在對她賣關子,江清洛瞪了一眼江墨染道:“今晚棠美人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只是提前知會了你一聲,不過我沒想到沈雲棠要偷天換日,但是即便如此,你也應該著重處罰那個和尚,居然也不調查調查,就直接要將沈家抄家……”
江墨染聽了笑了笑說道:“所以說你腦子靈光呢,察覺沈雲棠異樣,就派人去了清寧宮,康祿前幾日為了太極令的事情問過不少人,在清寧宮後頭就看見一個宮女鬼鬼祟祟,打聽過後才知道是你派去的,那必定是沈雲棠有異,我也稍加防範,才知道了萬尊堂之事,實際上,我要就與那和尚見過了。”
“見過了!”江清洛聞言一驚,果然是有貓膩。
“的確,那個小和尚是誕龍寺的不尋師父,由於心術不正,長生貪念,主持曾與我提起過,是否將人逐出寺外,我當時事多也沒顧的上,萬尊堂每月都要念誦經文,可能入宮機會多了,一來二去,這不尋師父居然與沈雲棠勾搭上了,我卻覺得是個可利用的機會,便授意讓他配合沈雲棠。”
江清洛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說呢,怎麼也不見得你對那個和尚有什麼處置,雖然說這事傳出去,的確沈雲棠是活不成了,不過抄了沈家,落獄殺頭,是否就有些太過於……”
“這個,又是之前的訊息了,”江墨染神秘一笑,“數日前,封成羽從靈山發回了封密信,近日來,又不少喬裝改扮的商人從靈山附近來來往往,夜深還有人悄悄挖洞,企圖入山,封成羽原本以為,是江湖上的人覬覦寶藏罷了,可是暗查之下,卻發現了是沈家的人。”
“沈家,”江清洛這才明白過來,“也是,選秀前,歐陽雲殊曾經給過皇兄一份疑似名單,上面便是有長孫家,沈家與岳家,入宮之後,也的確沈雲棠不安分。”
“一開始我以為,沈家不過就是想竊財罷了,卻不曾想,也幹上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活計,一邊想要侵吞寶藏與兵權,一邊想讓沈雲棠有孕,生下皇長子登基……”江墨染冷哼一聲,“如此這般,可就是容不得了,除掉了第一個,長孫家與岳家,也能夠安分些。”
江清洛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這次給他們提了醒,知道我們也是在靈山埋了人的,別輕易動手,也好有個忌憚……不過,沈家落獄抄家,那岫常在怎麼辦?我瞧著她素日裡不爭不搶,不問世事的,難道也要被牽連?”
江墨染搖搖頭說道:“這個自然不會,沈家想要偷樑換柱,混淆皇室血脈的訊息,正是岫常在告訴我的,這岫常在,並非沈家原配夫人的女兒,而是續絃所出,雖然是嫡女,但是沈家只是寵著沈雲棠,這姐妹兩人本就生分,沈輕岫也不滿沈家一味偏心,嘴上不說,心裡也有衡量,這也是為何我一定要把兩個人都選進來的緣故。”
江清洛聽了,只覺得江墨染這算計的真是剛剛好,真是瞧不出什麼破綻來,而且自古以來,后妃紅杏出牆,甚至有意混淆皇家血脈,落獄抄家,砍頭滅門的也是不少,自然是說的過去的,如此一來,除去了沈家,剩下的,就是長孫家與岳家了。
嶽玲瓏一向安分,常常與寧無憂一處說話逛園子,也不是個多事的人,岳家也算平靜,沒什麼不軌之舉,倒是長孫將軍一直野心勃勃,先後兩個女兒送進來,好在江墨染不喜歡,不過如此冷落,也怕長孫家起疑,若是狗急跳牆就不好了,況且她也聽說,江墨楓在祁州也與長孫家從前的將士們有所往來……
不過,看著江墨染處變不驚的模樣,江清洛不免覺得他或許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事情與計劃畢竟都要一步一步來,也不急。
夜已深了,江清洛這才感覺到了睏意,便回了扶陵宮,這一覺便睡到了天亮。
可是,後宮裡頭,其他人就未必睡得著了。
沈雲棠昨日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江墨染也沒有故意讓人隱瞞訊息,似乎默許了此事傳的滿城風雨,以至於不會讓百姓以為皇帝心狠毒辣,要對沈家趕盡殺絕。
午後,皇甫淺笙便與曲闌珊到了御花園裡頭,尋了亭子坐下來,雖然寒冬將至,可是午時的陽光卻格外溫暖。
說起沈雲棠,曲闌珊倒是沒什麼感嘆的,那人素來張揚不知收斂,也的確是個吃虧的料子,皇甫淺笙帶了新釀的枇杷酒,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便瞧見一旁寧無憂與嶽玲瓏也搭伴過了來。
“淺美人安好,曲婉儀安好。”嶽玲瓏過來請了安,便挨著寧無憂一同坐了下來,自然而然又提起來了沈雲棠之事。
寧無憂倒是藏不住心事,悄聲說道:“聽說皇上抄了沈家,處死了棠美人,如今只剩下了岫常在,也是怪可憐的。”
嶽玲瓏點頭道:“棠美人為人膚淺,岫常在倒是個安靜不多話,也算有福。”
皇甫淺笙聽後,幽幽說道:“也未必是壞事,沈家姐妹自幼不對付,皇上心裡也知道,自然也牽扯不到岫常在。”
寧無憂也點頭道:“也是,皇上並非殘酷之人,平日裡雖然不常來後宮,但是心裡卻明鏡似的。”
四個人在亭裡說著話,殊不知一抹黃袍悄然從後面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