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開始上班的雲湧，屁股還沒坐穩呢，秘書就進來彙報：“方蟄回來了。”

雲湧先是一怔，隨即又是一笑，點點頭：“讓他給我滾進來。”

聲音很大，一點都不介意門口的方蟄聽到，就算聽到方蟄也不生氣，進門後換了一副恭順的嘴臉，陪著笑道：“領導好！”雲湧一揮手：“沒別人的時候，叫雲叔叔。”

站在一邊的秘書差點摔倒，我不是人啊？趕緊的泡咖啡，然後出去，順手帶上門。

重新落座的方蟄一點都沒遲疑，毫無保留的開口把問題都說出來。

“拋開職工幹部的安置不說，我把地拿下來蓋商業區，要跟市裡的規劃掛鉤吧？那麼問題來了，市政設施算誰的？拆遷安置算誰的？別的商人，最多把地買下，然後慢慢的開發。或者捂在手裡，等著地價升值的時候丟擲。我呢？我能這麼幹麼？我要這麼幹就不是給您幫忙，是在害您。問題是，我來做這個事情，少說要二十五到三十個億的資金。”

說到這裡，方蟄停下喝了一口咖啡，順了順氣之後才繼續道：“這麼大一筆資金，壓在這個專案上，就算不是一次投入的，我就想問一句，什麼時候能收回本錢？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八年？這麼說程式，但凡有一個地方卡主了，開發這個商業區遙遙無期。”

雲湧聽到這裡也明白了，之前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臉上露出笑容道：“那按照你的想法，這事情怎麼做才合適呢？由誰來主導呢？”

方蟄正色道：“主導必須是市政1府，也只能是市政1府。其他任何人來都鎮不住場面，那麼多管理部門，蓋章都能讓人慾死欲仙。”

這是實話，但是實話從來都是很難聽的，雲湧倒是很清楚現狀。對於方蟄的話，雲湧腦子裡漸漸的有了個清晰的脈絡。這未嘗不是一個今後解決問題的思路的。

“資本是逐利的，現在國家缺錢，如何解決國企存在的問題，中央有明確的方針。你的辦法不錯，不過只能針對個例吧？那麼多企業，不可能每一家都按照這個辦法來。”

雲湧還是很清醒的，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問題的關鍵。方蟄沉默了片刻才道：“電子五廠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價值吧？一些有價值的企業，國外的知名企業肯定會來談，比如華夏牙膏廠，還有蜂花牌等日化企業。這些企業的價值，在於手中的市場，國外知名企業進來，做法往往比較直接，就是談的時候一個口徑，做的時候是讓國內的品牌消失。地方政府的官員，往往在這個時候，考慮的是政績，或者是別的什麼。”

雲湧聽到這裡明白了，方蟄的意思是，你不是負責電子五廠麼？那就只管這個好了。別的企業，雲湧真要去插手了，人家還懷疑你搶班奪權呢。

“話不能這麼說，我是國家幹部，我做的事情必須要從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類似的案例，我做出成績來了，別人照抄怎麼辦？現在松江的經濟還沒達到一定的體量，需要改革的國企都來搞商業區，誰願意把冤枉錢砸進來？再者，就算這塊地，你打算怎麼參與進來？”

這番話說的方蟄肅然起敬，華夏執政黨很多幹部就是這樣，他們是想做事情的，也敢做事情，還希望把事情做好。固然有一些官員喜歡拍腦門做決定，但多數還是站在中央發展經濟的立場出發，考慮的比較長遠。如果不是這樣，華夏經濟也不會取得長足的進步。

“政府出規劃，然後周邊土地的價格自然就起來了。我這個人對房地產沒興趣，非要我參與進來的話，那就在X大附近賣我一塊地，我開發住宅。不過我的公司好像沒有開發房地產的資質。所以啊，政府還是想法子招商為上策。”

“說來說去，還是隻出主意不接盤，是這個意思吧？”雲湧有點惱火的反問一句。

方蟄嘆息一聲道：“我這小肩膀真扛不住啊，不是不想給您幫忙。”

雲湧沉默良久，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打，好半天才開口道：“我知道了，這個事情我會在會上提一下。作為一個試點吧，這事情不算晚，會上要是透過了，你得來給我好好說說。”

方蟄心說，也就是你生了個好閨女，不然我能搭理你才怪呢。這年月做地產，賺錢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