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已經是光腳不怕穿鞋的,除了身後包袱和身上這身從李家村出來的麻衣,當然還有那左臂短弩和右袖十寸冷鋒外,雙肩擔著的只有冷家的血海深仇和李家翠萍母女的慘害之苦。
既然沒有什麼可失去的,又何須畏手畏腳?
月色下,冷道取出那塊沾染著翠萍妹妹血跡的絲綢碎布,那血跡似乎幻化出一幕幕一個女家女孩在臨死前的劇烈反撲,死死攥住碎布,冷道雙目猩紅。
“大哥哥,吃塊橘子哇。”
唉,這話他再也聽不到咧!
“單獨印著一塊月痕圖案,難不成那尊勢力與月有關?”
努力壓下心頭恍惚,冷道長舒口氣,凝睇著絲綢碎布上娟秀的彎月圖案,冷道猜測道。只是不長時間,冷道眉頭又是豎起。
天月王朝雖然有一字與月相符,可作為一載之前這個王朝的鎮西王,冷道清楚那天月皇族並無人會在綢衣上作這種女工,至於與月相關的宗門更是無從談及。
王朝在那些尋常百姓眼中雖大,可身居高位的他倒也知道王朝之中林林總總的宗派實力,無一宗門與月有所聯絡,當然,那些大戶人家他倒是不知。
可再一想,冷道又暗自否定,李家村距離城市並不近,退一萬步便是城市之中有些紈絝子弟,可誰會在下雨天來這荒郊野嶺?況且所來只有兩人。
那些紈絝子弟誰不是拉個屎都想坐著轎子,前呼後擁證明自己的排場?
“莫非不是天月王朝的人?”
李家村位於天月王朝最南端,再南下便是碧血王朝。
以自己如今在王朝步履維艱的境地,便是這尊勢力在王朝內,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拋頭露面,更何況他盤算這勢力是在外。
無論何種理由,他都不能在天月王朝待著。
“冷家遺族,李叔,你們就在天月王朝好好活著,只要活著,這盼頭我冷道說什麼都得給你們帶回來。”
將那血跡絲綢放回袖中,冷道緩緩站起,北顧著夜色下的蒼涼。
……
三日後,穿著露腳趾草履的冷道來到一座有著深長軍事要塞的城市。
此地並不以城為名,名曰天寒大塞。
城市乃是天月王朝最南端的一座,只要出這南邊塞口,便算離開天月王朝疆域,再走個千米左右就是碧血王朝境內。
可饒是進這天寒大塞,冷道都是順著小道偷偷溜進城。
冷道並不知道天月皇室之人是否在最後清點了天策將軍府內的屍體,若是那畜生冷桓指認自己已經消失,以他之前在王朝內的赫赫名聲,恐怕沒有進城都得露出馬腳。
城內、天寒大酒樓門口、
三天內只用些野果充飢的冷道這模樣看起來異常寒磣,頭髮亂蓬不說,未用面罩遮住的那半邊臉龐土垢斑斑,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餿水臭味兒。
看到冷道順著小道出來,酒樓門口還在等著一些達官貴人打賞的乞丐都忍不住掩鼻遠離了幾步,顯然是厭惡冷道的渾身味兒。
這年頭,連個乞丐都互相攀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