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一應物資已然備齊,葉星璨留下柳清讓照顧前幾日救下的老者和孩子,帶著御林衛、端雪鐵騎、以及王府護衛一道出發,入宛城。
對於這一安排,柳清讓自然是不願意的,奈何宛城情況不明,兵士還是多帶的好,霍躍是貼身侍衛,靈香又能解毒,怎麼看,自己都是最沒用的一個。
臨走,柳清讓又去買回幾件女子冬衣和厚實棉被,只說宛城疫情已經不短,也不知城內一切物資還否能用,還是帶著好。
葉星璨看著那冬衣棉被,心裡暖暖的,也不多說,便把一套冬衣套在了身上,手裡也是一個燃的正旺的暖爐,靈香在馬車裡也多放了幾個。只是即便周邊具是暖陽陽的,身側暖爐融融,她還是冷的發抖,隨著車隊向著宛城行進,更是唇色已經發白。
一路行來,周談都是帶著端雪鐵騎換了尋常軍服,墜了十幾裡,遠遠跟在馬車之後。這次入宛城,是為永寧王府立“牌子”,便下令豎起“寧”字王旗,兩百軍士具是換上雪騎軍服,白衣白甲配白馬,再將銀槍擦得雪亮。
葉星璨緩緩揭開車簾,看著緊跟在馬車後的端雪鐵騎,便是覺得心安,好像哥哥就在身側。
靈香眼看小姐身體越來越差,想著找個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能好過點,想了好久,生生硬是問道,“小姐,這雪騎為什麼叫端雪啊?”
葉星璨正冷的瑟瑟,聽得靈香打岔,也不管她是真的好奇還是隨口一問,認真講了起來。
“靖寧八年,哥哥繼永寧王位,然而自風騎歸西北,其中騎軍數量就遠是不足,戰力也是參差不齊,便以當年跟隨老王爺楊素將軍從雍唐邊境而來的楊家軍為基礎建立了雪騎軍。”
靈香聽到雍唐邊境,腦子還未轉過來,卻已經開口問道,“小姐,雍唐邊境駐軍不是武陵軍嗎?”說罷,也是愣住,直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怎生又提了不該提的。
葉星璨倒是沒有特殊反應,接著道,“雍唐邊境守軍並非固定,幾十年便會一轉,應該是楊家軍隨老王爺來了永寧王府,武陵軍才去戍邊的吧。”
靈香慶幸武陵軍這茬就這樣過去了,也是跟著點頭,只說,哪像咱們王府,永鎮西北邊境啊。
葉星璨似是想起了西北戰事,以及兩百年間永寧王府橫流的鮮血,如今葉曜身上的道道傷痕,便是心疼,只希望有一天,將軍無需馬革裹屍,民安國泰,北陸再無戰事。
眼見話題岔開了,葉星璨又是繼續道,“西北苦寒,最冷冽的便是臘月、正月、二月,民間正月又稱端月,二月則是杏月,便以這三個月為雪騎軍命名。端月最是酷冷,是以端雪鐵騎軍力最強,由哥哥親自率領,人數雖然只有一萬,只是臘雪鐵騎和杏雪鐵騎的一半,但這一萬兵力對上風騎五萬兵士,都有勝算。”
說著便是挑眉,滿臉傲氣,“靈香,雪騎的名字還是我取得呢,那年哥哥十六歲,我才十一歲,大家都說五萬雪騎由著一個小丫頭定軍旗是胡鬧,哥哥卻說我取得好,就用了。”
靈香聽來,只覺得當年的王爺和小姐具是玲瓏可愛,即便只是聽來,都能感受到王爺的寵溺。再是回頭,看向車後那兩百端雪兵將,聞得馬蹄陣陣,便覺得西風烈烈,竟有戰鼓擂起的聲勢,心想若有一日可見一萬端雪鐵騎戰場衝鋒,該是怎樣的壯觀。
待到了距城十里處,王紹遠下馬,直對最外圍路障,只見鐵鷹軍持刀擋在柵欄前,平地起瞭臺,弓箭手輔於其上。
王紹遠亮出御林令,只說憫長公主有醫治瘟疫之法,帶了藥物要入宛城,刻意避開了惠宗旨意不談。
鐵鷹軍守將也聽說過朝堂之爭,知道此次封宛城是王宰丞所提,來人既是御林軍右統領,又是宰丞之子,豈有再攔之理。
再聽聞憫長公主有辦法醫治宛城瘟疫,只覺得近一個月壓在心頭的愧疚終於卸了下來,只盼著公主快快入城,多救幾人。
一行人暢通無阻的透過三道關卡,行至宛城城門之外,身後鐵鷹軍具是齊齊肅立,目送這行人,特別是曾經只聞其名,但從未見過的永寧王府端雪鐵騎。軍容肅整,雄悍恨勇,白騎襲來,竟有排山倒海之勢。
那王旗以天偃山雪頂為底,鮮紅的“寧”字書於旗中,竟似鮮血寫就,在陽光下刺的人不敢直視。
鐵鷹軍也算大雍戰力稱強的軍隊,但與百戰之士組成的端雪鐵騎相比,單是氣勢便已見絀,生生低了一頭。看著端雪鐵騎背影,只能想到那首塞北詩篇:雪騎軍馬戰無儔,壓盡當年幾列候,先輩有聞多散佚,後生誰識發潛幽。
全體軍士藥巾蒙面,入得宛城,路上竟無一人,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死寂詭異。
葉星璨心下一驚,命霍躍上城樓看看,霍躍攀上城樓,俯瞰全城,竟無一家舉火有煙,難道,城中之人,都已經……死了?
霍躍返回城下,彙報所見,一行人心中瞬間重如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