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雲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
北淵的帳篷中走出了無數橫刀立馬的馬上英雄,他們騎著駿馬,揮舞著彎刀,帶著力量與速度,馬蹄踏碎了一處處硝煙,踏出了北淵帝國遼闊的疆域。
但,當硝煙彌散,長生城高高築起,跟著便有更多的城池聳立在遼闊的草原上,權貴們下了馬,進了城,離了帳篷,進了房。
粗礪的風,再吹不到他們的面龐;
淒冷狂暴的雨雪再也壓不垮溫暖的房屋,堅固的城牆。
於是他們端起酒杯,醉倒在盛世繁華之中,醉倒在女人的肚皮上。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總是當年攜手處,遊遍花叢。
淵皇手下左右丞相,左丞相為尊,主要管理宗室、草原貴族,處理部落衝突,調理藩屬國政;右丞相主要負責國家政務、稅賦、商貿等。
在右丞相手下,和南方的大端王朝一樣,設六部,分領各項事務。
作為刑部尚書的兒子,史有德也算得上長生城裡的一大紈絝。
他和一位草原大貴族的獨子馬連山私交甚好,每日裡二人愛好便是結伴流連各『色』青樓,左擁右抱,縱情酒『色』聲娛。
說來也怪,南面那座天京城那些被稱作皇陵少年的貴公子們,愛好在北淵常見的飛鷹走狗,張弓遊獵;
長生城裡的這些頂級大紈絝卻皆以酒『色』歡娛,舞文弄墨為最高階的享樂。
細細想來,世事總是這樣的荒誕滑稽。
飛鷹走狗也好,流連聲『色』也罷,這些人總是以或張揚或糜爛的方式,在對抗著生活的乏味。
因為生活對他們而言,早已輕而易舉。
只有擺在桌面上的銅鏡會跟他們作對,不管他們如何冒險,如何尋求新奇,銅鏡都會從不同的角度,映照出同一張得不到滿足的臉。
所以,今天的史有德和馬連山忽然有些膩了,當然,或許也是有些虛了。
畢竟日日縱情,心受得了,神受得了,腎也受不了。
於是他們今日打算出去逛逛,跑跑馬,出身虛汗,以備明日更好地“戰鬥”。
身後跟著十餘個狗腿子,兩人並肩策馬朝長生城外衝去。
長生城的西門,六個軍士正端正地站著,另外四個則分別檢查著進出城門的人員車馬。
經過北淵軍神薛徵的整頓改革,北淵的軍力和麵貌又了提升,這一點,從守城官兵就能看得出來。
遠處傳來一陣喧囂,名叫吳巖的守城軍士轉頭看去。
瞧見有兩騎帶著身後的一群扈從策馬衝來,攪得路上行人匆忙避讓,街面一陣雞飛狗跳,他微微搖頭,這幫勳貴紈絝實在太不叫話了。
不過一會,他便雙眼眯起,面『露』寒光,因為臨近了城門,這幫人也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
他轉過身,平靜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馬,和馬上的人。
他不打算讓路,因為,他雖是個微小的守城官兵,但他守護的,卻是一城安寧,這一讓,便要讓掉軍方威嚴。
“長生城門,下馬步行!”
他幾乎是吼著喊出這句話來。
可眼前的奔馬並沒有感覺到身上主人有絲毫要它減慢的意思,便依舊擺動著雙腿,朝前衝去。
吳巖雙手緊握,你們安敢如此?
雙手緊握,就要朝來人出手。
忽然冷不丁地被人朝旁邊一扯,險之又險地讓開了道路。
他怒目轉頭,拉扯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城門的一個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