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若我失信
江懷湘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全黑了。
一呼一吸都艱難且疼痛,他顧不上檢查自己身上何處受了傷,勉強撐著地坐起來靠在樹幹上。
燕晚究竟是誰的人,他再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雖說他說了很多遍自己是越尋派來的,但江懷湘絲毫不信。
原因很簡單,燕晚給他留了渺茫卻存在的一線生機。
如果他所做的一切真是越尋授意,他一定會確定他毫無求生的可能,而非給他活著出去報複越尋的機會。
原書中對商戰這條線的描述很少,加上他也不感興趣,沒怎麼仔細閱讀,因此他想不到還有誰同時和江、越兩家有糾紛。
衣服口袋裡的手機不知所蹤,他抬起左手,再看到手錶只是螢幕稍微碎裂,依舊可以正常使用後莫名安下心來。
螢幕亮起後,入目即是幾十個未接來電。
手錶的電量快要耗盡,思索再三後,他還是給越祺撥去了電話。
電話響鈴不過兩秒就被接通:“阿湘?不要害怕,我在去找你的路上,等著我。”
“我不害怕。”
他的聲音過分虛弱,越祺更為焦急:“我跟你說說話,好不好?你聽著我說就好,沒事的。”
“可我也有話想對你說。”江懷湘笑著開口,“我怕以後沒機會了,這裡下雨了,好冷啊。”
“會有機會的,你等著我。姐姐和昭清也在趕過去了,他們會比我早到,阿湘再堅持一下好不好?很快就不會冷了。”
江懷湘瞥了一眼被血浸透的褲腿,輕聲道:“聽我說。”
失血的感覺並不好受,但他再無多餘的力氣去尋找並簡單處理傷口。
眼前陣陣發黑,他強撐著再次開口:“我想聽聽你的聲音,卻害怕說不完我想說的話。今日之事與越尋哥無關,跟岑祈吟大機率也沒有關系,帶走我的人自稱是‘燕晚’,但我並不認為這是他的真實名字。”
“我記住了,我記住了,你別再說了,好不好?”越祺聲音中帶上哭腔。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江懷湘輕笑,“你和小時候一樣愛哭。阿祺,我們約定過,要一起做完一百件事,我想對你說,若我失信,你就把這個約定忘記吧,對不起。在未來......你只做自己,自由自在地活著就好。”
“你說過你要永遠陪著我,我......”
手錶電量耗盡,萬籟俱寂。
尖銳的疼痛一刻不停,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裡。要說的話已經說完,死於他而言倒是無所謂,只是還有諸多遺憾,並且身後事不太體面。
身上像是有千百隻蟲子在無情而又麻木地啃咬,盡管他極力忍耐,可疼痛猛然攻擊,輕而易舉地就擊垮了他一直費力維持的防線。
冷雨滴墜在臉上,傷口又一陣刺痛,一抹鮮紅在他過於蒼白的臉上格外突兀,白色發絲濕漉漉地貼在臉上,顯得他整個人更為脆弱,似是溫潤和煦的春風在雨中緩緩地灰敗下去。
人在死前總喜歡回憶一生,他想他也不例外。
仔細想去,這二十二年來開心喜悅的時刻並不佔多數。
在黑夜中孤獨地打轉,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太痛,太冷,太累。
不只是和越祺之間的約定,和白月光之間的約定他也沒有完成。
還有太多謎團,他也沒有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