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疼痛，此刻喬四整個人與平時的粗獷陽剛判若兩人。

他很蒼白，唇色更是白的嚇人。

但那笑，燦爛的似乎要灼傷人的眼睛。

白荼的聲音聽不出有什麼不同，她道：“嗯。”

喬四看著她，用很慢很慢的速度，一個字一個字道：“我對娘子一見鍾情，如此的良辰美景，不如我們拜堂成親？”

白荼心中大慟，雖然她其實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大慟。

喬四的這句話，白荼並不是第一次聽，既白，劉子戎，還有那個被自己殺死的三鬼老大，都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就是因為聽過多次，白荼此刻的心情更是複雜。

她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對這句話包含的深層意思感同身受。

她像是完全被喬四的情緒感染，以至於心像是被絲絲縷縷的絕望包裹，連呼吸都是痛，他說出這句話，並不是為了求到答案，反而更像是他要給在無望的等待中的自己，強行留那麼一丁點的希望......

因為如果這點希望都沒有，他完全活不下去......

白荼無法從這種壓抑到窒息的感覺中脫離出來，難道是因為親眼目睹了喬四自盡在自己面前，自己受到了太大的震撼？

喬四還在看她，眼裡全是期待，他吃力的說道：“如果，如果我活下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不要我？”

劉氏在旁邊邊哭邊勸：“白娘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家老四已經很可憐了，求你不要再刺激他了！”

白荼根本看不到劉氏，她被喬四的絕望感染，本來要一口拒絕的話，不知怎的忽然從嘴邊打了個彎，她道：“好......”

喬四因為震驚，瞳孔忽然睜大，然後，整個人暈了過去。

劉氏一驚，衝到門外大喊：“大夫，周大夫，看來看看我兒子，快來啊，嗚嗚嗚......”

周大夫很快跑來，為喬四檢查一番，末了嘆了一口氣，道：“他這是憋了一口氣，就在剛才，氣散了，這人的精氣神也就散了。這小子他存了死志，下刀極深，至於還能不能醒什麼時候醒，唉，就看他的造化吧......”

周大夫又叮囑了一番，摸著鬍子搖頭嘆氣的走了。

留下擔心吵到兒子的壓低聲音哭泣的劉氏。

而白荼正撫著自己的心平復心情，就在剛才，就在她說出“好”的那一刻，什麼鬱氣，什麼跌入深淵的絕望，竟然一下子消散了。

呼，舒服多了。

可心剛舒服，白荼就開始後悔了。

為什麼要答應喬四？喬四明明就是個只認識十天都不算熟的陌生人！要說熟，喬四不光比不上既白劉子戎，他連宋暻和忠伯都比不上，就連張牙婆和攤子附近的鄰居都比他和自己熟，而自己竟然答應了他！

這一刻，白荼深深的恨自己的心軟和善良，不過是不想讓個將死之人留下遺憾，竟然嘴一瓢，就答應了！

不過事已至此，喬四一個普通人類，受那麼重的傷，說不得就算自己答應了，也沒有命爬起來要自己履行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