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地臣看著楊坊,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先前去見趙大貴前,這楊買辦還一臉的著急,去完之後回來,表面上還憂慮,實際上卻放鬆了許多。
這些中國買辦一個個都不可靠啊,一個個都只想著自己的利益,馬地臣覺得楊坊必然是在趙大貴那邊有了某些收穫,肯定不是他自己說的那樣一無所獲,但也無法可想,只得揮一揮手,讓楊坊自行退去。
在這一時期,也有幾艘遠洋商船到上海來做生意,有拿洋布過來的,也有拿銅鐵玻璃等其他洋貨過來的。
只是上海的洋行此時都自顧不暇,沒有幾個去認真拉這些活計的,倒讓大貴商行撿了不少便宜。
大貴商行也不敢沾洋布,但其他生意還可以做,便順手賣鞋土絲和茶葉等,手中的資金實力更殷實了些。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時候,事情終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原先不可一世的義升行挺不過去,接連出現多起無法支付貨款的事情,引起極大的恐慌。
接著,被欠貨款的商人們又是恐懼又是憤怒,拉了一大幫人到義升行打砸搶了一番。
宮慕久和巴富爾都覺得這事情不好沾惹,明知道這些人行為有些過激,竟沒有一個想出來說公道話的。
這時候站出來制止眾人打砸搶可以,但那樣一來,就要負責讓義升行還錢,這種麻煩事,但凡一個理智點的政客都不會參一腳的。
給義升行借錢的人,除了給他們賣絲茶和洋布的商人外,還有幾家錢莊和放高利貸的,都是背景硬實,手中有一定人手的。
這樣打砸搶的事情發生了三次後,義升行還遲遲不能解決欠款的事情,終於讓這些債主失去了耐心,終於糾集了數百人,衝到義升行店鋪和林阿欽家裡,把林阿欽本人和掌櫃夥計們全部扣押,軟禁起來。
義升行原先用來存放洋布的倉庫,也被債主們控制起來,不讓義升行的人接近,免得他們偷偷把貨轉走。
在上海的所有商人們,都充滿憂慮地觀察事情的發展。
不斷有人來拜訪趙大貴,有來借錢的,有願意低價賣存貨的,還有願意低價出讓在本地和湖州等地的鋪面的,總之是要趙大貴出真金白銀幫助自己的。
趙大貴不勝其煩,就帶著一家子搬到吳淞江南邊建造好的公館去,也就是後世所謂的趙氏公館,然後只在學院和造船廠等地方轉悠,絕不接客。
就在這紛亂的時候,趙大貴的一位熟人,也就是德庇時總督手下的少校軍官斯塔克,從香港坐郵輪北上,拜訪趙大貴。
“斯兄能過來,真是太好了。上次我在香港得到斯兄的款待,一直想著回報一下,你此次過來,吃的喝的都由我來包了。”趙大貴高興地說道。
“呵呵,趙兄又調皮了,我姓斯塔克不姓斯,這你是知道的。”斯塔克呵呵一笑說道。
“我這段時間有些閒暇,特意自釀了一些葡萄酒,還請斯兄品鑑一番。”趙大貴卻不理斯塔克,繼續熱情地招待。
“唔,自釀的葡萄酒,還要多謝盛情款待了。”斯塔克遲疑地說道。
趙大貴不過是剛發家沒幾年的商人,又不是歐洲人,哪懂得釀造葡萄酒的奧秘,但到人家裡做客,也沒有挑剔人家酒不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