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車陣一角的小車陣,行軍總管韓擒虎正用千里鏡觀察敵情,各部將領不斷派人彙報外面敵情情況,他要據此作出判斷,看看自己這個小陣能否撐住,判斷對方何時會發動強攻。
車陣外,敵騎不斷逼近放箭,己方弓箭手在射倒許多敵人的同時,傷亡也不小,韓擒虎知道對方只是在不斷試探,並不是真的要全力進攻。
一旁,李靖和部曲們一道抓緊時間進食,敵騎數量眾多,一整天都在圍追堵截,看樣子,對方怕是要在晚上發動全力進攻,所以大家要為即將到來的血戰儲備體力。
夜戰很麻煩,因為視線受阻,無論是點火把還是不點火把,對於敵我雙方來說都有利有弊,而對於步騎對抗來說,步兵在晚上有一些優勢。
前提是士兵們不怕死,不然在這裡被圍上幾日後,鐵打的人也得崩潰。
李靖不認為己方士兵是羸兵,因為能夠在日行一百里後露宿野地、半夜開始到現在一直在作戰的軍隊,其士兵即便不是天下第一的驍勇,也稱得上一流強兵。
以西陽王虎林軍為核心的軍隊,在柴村之戰時對抗尉遲惇兩萬騎兵,一番血戰之後將對方擊潰,這場大捷,李靖有所耳聞,眼下的情形應該和當時相似,但他覺得,對方不會重蹈覆轍。
李靖判斷,能調動這麼多的騎兵作戰,其主帥很可能是奸相尉遲惇,李靖覺得若是尉遲惇親臨戰場,肯定會汲取上次兵敗的教訓,不會再讓柴村之戰的結果再次重演。
如此一來,雙方遲早會有一番惡戰,就不知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李靖想著想著有些入神,他的兄長李藥王剛向韓擒虎彙報完軍情,見其在想著事情,便走過來輕聲問:“怎麼,又在琢磨戰例了?”
“戰例?兄長為何如此說?”
李藥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環顧四周,己方大車陣是圍繞一處土丘佈下,此時暮色深沉,舉目向四周望去,除了敵騎之外,曠野裡滿目蒼涼,他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
“方才打井時,挖出了人骨!”
李靖聞言覺得莫名其妙:“這有何奇怪的?”
“呵呵,在別處當然沒什麼,你可知這裡是何地方?”
李靖愈發覺得兄長莫名其妙:“軍吏說,這裡是寧平故城附近....啊!莫非是....”
話沒說完,李靖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晉永嘉末年,率兵駐紮項城(此時的秣陵)的東海王司馬越病逝,太尉王衍帶領軍隊護送司馬越靈柩前往東海國,同行的有朝臣、宗室以及百姓共計十餘萬。
駐紮許昌的漢軍(劉淵之漢國)將領石勒,聞訊率領騎兵追擊,在苦縣(此時鹿邑)境內寧平城附近,追上了晉國軍民隊伍。
晉軍雖然人數眾多,但領兵的太尉王衍不知兵,高官們勾心鬥角,各部兵馬無統一號令,將士們在不斷襲擾的漢軍騎兵面前陣腳大亂,不顧一切爭相逃命,全軍瞬間崩潰,大屠殺隨後而來。
放下武器計程車兵,手無寸鐵的平民,自相踐踏過後,又被敵人殘酷虐殺,上至宗室諸王,下至布衣百姓,都變成石勒騎兵屠刀下的羔羊。
十餘萬晉國軍民屍橫遍野,寧平城內外變成屍山血海宛若修羅地獄,此戰名為寧平城之戰(苦縣之戰),又稱寧平城之難。
想到這裡,李靖抬頭看看四周,如今他身處寧平故城附近,意味著自己的腳下,就是曾被十餘萬晉國軍民鮮血染紅的土地。
再看看車陣外的無數敵騎,李靖不由得眉頭緊鎖。
在善戰的騎兵面前,步兵即便人數再多,稍有不慎就會全軍崩潰,落得淒涼下場,李靖看向中軍方向,他想知道西陽王面對當前危局,接下來要如何應對,才能讓大軍轉危為安。
以步制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年寧平城之戰的結局,會重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