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廣有田產屋宅,盤踞鄉里,作威作福之後,還每每以讀書人自居,誇誇其談,耍弄機謀,以胡某看來,為禍河洛者,以你等為最……”
隨著這些言語,廳堂中的氣氛越來越是壓抑。
話越來越重,地方大族,最怕的其實就是這樣的罪名,盤踞鄉里,威福自專。
事實是這樣的嗎?其實到不盡然。
這裡大多數家族,都不是橫行鄉里的惡霸。
而且,在鄉間名聲都很不錯,修橋補路,資助相鄰,對族人善加約束,不使為禍鄉里等等等等,做的都很不錯。
不然的話,他們的家族也不會到得今日地步。
說實話,也只有那些一朝為官,便雞犬升天者,才是鄉間大患。
凡是有些底蘊的鄉間大姓,都不會在自己家門前肆意妄為。
而河洛之地,更是如此。
這裡讀書人多,他們對顏面的看重,也非是八百里秦川可比。
近數十年來,河洛亂事,多為外敵入侵。
而針對秦人的兩次亂事,究其根裡,還是戰禍。
去年的河南戰事,河洛大族在其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除了戰禍的誘因之外,還是不滿秦人治政的原因在作祟。
因為大秦許多律條,觸動了他們的根本利益。
這些,所有人其實都明白。
但誰也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河洛大族不會以此為藉口起事,因為在道理上。皆為私義。根本站不住腳。過後更不會宣揚,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而秦人也不會拿這個來當罪名,因為大秦志在天下,以此罪人,會讓爭霸中原的道途上,荊棘遍地。
所以,不論戰事當中,還是戰後。在這一點上,所有人都是避而不談。
最終,死了的人,罪名只是從匪,叛反等等,沒死的人,聽到的指責,也是極為熟悉的這幾條。
所以,廳堂之內,很多人心情越加沉重。但情緒上反而平靜了許多。
顯然,這次文樓之會。雖然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但結果也許和他們想象的相差並不算大。
威逼利誘而已,不會讓他們傷筋動骨。
不過,這個時候意外的事情再次發生。
一個人緩緩站起身來,躬身施禮,“大人教訓的是,細細想來,我等往昔,確有許多錯處,而今河洛殘破至此,我等也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然……天下戰亂,各國皆當以百姓為念,所以,還望大人念在我等並非去歲戰亂之禍首,如今又已有悔過之意的份上,萬請大人手下留情。”
廳中眾人,聽的那是一愣一愣的。
如果說之前有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感觸的話,那麼,這位跳出來說的,就是把罪名乾淨利落的就都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