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正德皇帝臉色潮紅,仿若一下年輕了十歲。下首的這些人哪裡還坐得住,他們其中到有好幾個收了兩國使臣的禮物的,此時臉上皆是露出了羞慚之色,跪倒在地。楊感領先道:“吾皇宏志,臣等比扶助陛下開一番萬世不拔之基業出來……”
幾人隨即齊聲道:“吾皇宏志,臣等必扶助陛下開萬世不拔之基業……”
正德皇帝緩緩坐下,笑著揮了揮手道:“都起來吧。”
待得眾人重新坐定,正德才又說道:“武舉那邊如何了?若是時日趕不上也就算了,國家論才大典,不能馬虎行事……”
李玄瑾連忙說道:“父皇過慮了,如今步戰騎戰都已結束。就剩最後一個科目,時日來得及的,再說了,兩國使臣皆是以為父皇祝壽而來,到時列席其間,也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大秦威勢不是?”
他話音剛落,那邊的太子李玄持便接過了話頭兒,“父皇。羽林左衛副都指揮使這個職位是不是再慎重些?羽林左衛素來宿衛宮禁。何等地重要,萬一……”
不過沒等他把話說完。正德皇帝卻是搖了搖頭,淡淡道:“折卿,你怎麼看?”
折木清愣了愣,沒想到這件事會問到自己頭上,不過隨即低頭道:“不知陛下是否有志整頓京師諸軍?”
他回京已有半年之久,又是老臣子,對軍旅之事熟悉異常,對這位聖上的意思也能猜出個七八分,於是便先問了一句。
果然正德頷首道:“不錯,諸軍久已不習戰陣,暮氣深重,聽說李嚴祿自家在城南開了一處賭坊,到那裡的都是羽林左衛軍士,一些將校常年身處其間,有的人竟然在當值的時候都敢去那裡耍子,想來在羽林左衛中找出個好的人來都不容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朕不想知道,也不想明白一個左衛都指揮使為什麼拿著朝廷的俸祿,還要去開賭坊,不要跟我說那個賭坊不是他開地,是他侄子弄出來地事情,欺朕身在皇位,不知世事不成?”
說到這裡,正德皇帝的臉色陰沉地好像能擰出水來,“他這是欺天,欺地,欺心,欺朕,來人,擬旨,給朕去封了那個什麼永豐賭坊,所有人等都拿回來交刑部堪問,張澤……”
“奴才在。”大殿之中此時卻是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正德皇帝地怒氣好像充斥著這裡的每一寸角落,壓的人透不過氣來,便是幾個朝廷重臣也沒想到本來氣氛好好的,正德皇帝會突然暴怒至此,李玄持更是嚇地臉色蒼白,這個話頭是他引起來的,他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個嘴巴,沒事提什麼羽林左衛幹嘛?
正德卻是怒火不歇,厲聲道:“你親自帶人去拿問李嚴祿,當面問問他朕可是昏君?朕可是可欺之主?問問他良心還在不在?讓他到大理寺公堂之上好好分說,告訴他,朕不聽假話……李玄瑾……。”
“兒臣在。”
“朕念你初掌兵部,就不責問於你了,若是以後這等事情再讓朕在旁處知道,而不是由你嘴裡說出來的,你這個兵部掌總也不要當了,現在朕交給你個差事,李嚴祿由你親自主審。”
“是,兒臣遵旨。”正德連兒子都不叫了,直呼其名,李玄瑾的心也是好像要從腔子裡跳出來一般,頭一次直接領略父皇喜怒無常的一面,自也是嚇的不輕,倒退著隨張澤兩人出去了。
正德緩了緩氣兒,用稍微溫和一些的口吻道:“這下你知道朕為什麼要從武舉中選拔人才來當這個羽林左衛副都指揮使了吧?還是說你心中另有人選,那就說出來讓朕參詳一下,看看是不是也是李嚴祿之流?”
他聲音雖不嚴厲,但聽在李玄持耳朵裡,每一個字都好像刀子一般刺耳,哪裡還敢怠慢,“父皇明見萬里,是兒臣慮事不周。”
到是折木清乃是太子孃舅,雖是在心裡也覺得這個外甥性子太弱了些,此時正應該據理力爭的時候,卻是把話全都憋了回去,這不坐實了自己也有私心嗎?心裡暗自嘆息了一聲,但還是不忍看他地尷尬樣子,接過了話頭道:“陛下,太子所慮也未嘗不對,羽林左衛雖說已然如此,但換上一個指揮使未必就能讓其有所改觀,再加職責甚重……臣也覺得應選老成持重之臣當任才好。”
見他說話,正德皇帝才把臉色緩和了下來,不過依然搖頭道:“這個朕知道,但京師諸軍之將校都是勳卿子弟充任,原取的就是他們的忠心,如今看呢,有些人卻將羽林諸軍當成了通天捷徑,忠心到卻未必了,是到改的時候了,朕就是要找幾個外人來欺壓他們一下,去去他們的驕橫之氣……”
說到這裡,正德似笑非笑的看著在座眾人,“今後約束要你們的子侄,朕把醜話說的頭裡,到時若是哪個真個以為朕是聾子,朕是瞎子地,李嚴祿便是他們地前車之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