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恩賞
“我說趙大人……”看著趙石身上臉上東一片西一片的暗紅,張澤的臉已經皺成了一個個兒了,方才他也是著急,再加上天色暗,還沒怎麼注意到這些,心裡頭只想著是出大事了,景王在鞏義縣那麼遠的地方遇刺便鬧的滿城風雨的,一個三品大員楞是失了蹤,這下可好,堂堂天子腳下,皇城城門之外,皇孫又好懸沒讓人給殺了,方才他也沒敢細看,只是匆匆瞄了一眼,但地上的那些血跡和零碎可騙不了人,可見當時之危急,可以想見的,朝野震動是免不了的了,要說這事是不是太子殿下乾的?
滿腦子想著這些東西哪裡還能顧及其他,但之後就覺出不對來了,身旁這位渾身都是腥臭難聞,便是方才拉了這位手一下,這也是他常年的習慣使然,能勞動他親自傳旨的,哪個不是朝廷上顯赫之人?這一拉手,可不就顯得親近許多嗎?
但過後他就後悔了,這手上溼膩膩的,偷偷湊在鼻子底下一聞,有些腥味,再借著點點的星光一看,這胃裡可就開起了大會,翻江倒海的沒了安寧,將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差點把皮都搓下來,再仔細一瞧趙石,好嘛,渾身好像血洗出來一般,也仗著身邊還有兩個打燈籠的小太監給他壯膽兒,不然肯定得是一聲鬼啊叫出口來。
一路膽戰心驚到了這裡,這時皇上宣見,穿著這身衣服進去驚了駕怎麼辦?
“趙大人你看是不是換身衣服再進去?你自己沒受傷吧?”這個時候才想起對方受沒受傷,張澤到也沒有覺得臉紅,心裡更是沒有刻意巴結的念頭,在宮裡已經呆了大半生,數十個年頭下來。也見多了像趙石這般的朝廷新銳,書生們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對了,那個叫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焉,焉不焉的他不管,他這心裡也有自己的看法的,在大殿之上。這人的手段他也見識過了,這樣地人在他看來,年輕氣盛,不知收斂,還是寒門出身,早晚得讓人收拾了。
再一個,他跟隨當今聖上日久,自以為對皇帝的心思拿捏的還算不錯。別看說了幾句好話,又是賞賜啊之類的,那個羽林左衛是什麼好去處了?不說那些羽林大爺們好不好管,就說得罪了太子殿下,就沒這人好果子吃。太子這樣的身份,不好找兄弟的麻煩,收拾你個小小武官還不是舉手之勞?這些事情聖上能看不出來?但話裡話外沒有一句的提點,又將人放在火堆上烤。沒準就是又送了個像李嚴祿這樣的替死鬼上去。
既然作如此想法,這態度上其實便也隨意了許多,不然就衝著對方這一身血跡,好看不好看,是否君前失儀都是次要地,進到大殿之上,讓皇上看了,第一個便是拼死護衛世子脫險的功勞。這不就是個天大的彩頭?但趙石和他們這樣的人接觸是第一次,也沒感覺到對方態度上有什麼不妥之處。
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確實覺得有些不妥當,但殿裡又出來了一個小太監,一個勁兒的催促,趙石這才跟著進了大殿之中。
乾元殿,乃皇上處置國事之處,也就是後世人們常說的御書房了。本來宴飲所在設在後宮的。一得了這個訊息,正德皇帝大怒之餘。立時起駕乾元殿,接見外臣,一干王爺大臣也便跟著來到了這裡。
趙石進去之後眼睛微微一掃,景王,太子都在其中,其他的人他在壽元殿上也都見過,坐在上座地自然便是正德皇帝了。
行禮完畢,正德先是上下打量了趙石一番,心中怒火到是稍微平息了,不過還是不大不小吃了一驚,再看在座眾人,也都是愕然的居多。
見了趙石這一身上下的鮮血,任是哪個也知道在遇刺的時候應該是多麼的驚險,景王心中更是慶幸,也就是這人跟在兒子身邊,不然這喪子之痛該如何消受?眼睛更是在太子身上掃了一下,此時他已經認定了這些刺客是太子派出來地,就算太子不知道,也應是太子一黨中人所為,心中的痛恨實是難以用話語來形容,皇位之爭最是兇險不過,父子兄弟之情早就已經放在了一邊,但這般當街刺殺的還是頭一次聽說,想到這些,惱火之餘,已經打定主意要在父皇面前跟這位太子三哥好好掰扯掰扯了。
太子臉色也是難看之極,聽見趙石和李全壽在城門之外遇襲的時候,他這腦子裡就轟地一聲,不用想的,這事若不能查出個子午牟酉的,肯定得算在他的頭上,父皇盛怒之下,再加上有心人在旁邊煽風點火,這事情可就大了。
就算是他,現在也十有**認為是自己下面什麼人乾的,已經在心裡想著這事該怎麼撇清,嚴查當中該怎麼弄個替死鬼頂缸,在父皇面前該怎麼分說,七弟那邊又該如何如何了,紛繁複雜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轉來轉去,想的頭都疼了,心裡更是不住唸叨,希望這些人都死個乾淨利落才好,事情還能拖得一時,也好從容週轉,要不然……。正想著這些,遽然看見趙石和個血人般走進來,著實駭了他一跳,心中更是暗恨,這人怎麼就不死了?這幾年的不順好像都有這人參與其中,這次怎麼就又讓他逃過了?想到這裡,不免有些咬牙切齒。
趙石往這裡一站,就已經攪地這些朝廷大佬們心神不寧,朝廷有多長時間沒有發生這樣的大事了?近幾年卻是接二連三的生出事端,倒賣軍糧軍械案還沒有塵埃落定,如今一個三品大員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羽林衛還鬧出許多事來,這下可好,景王世子又有人惦記上了,當街刺殺,這皇位之爭到了這個地步兒,是不是有些過頭了?眾人偷眼看了上首的正德皇帝一眼。心裡都是念叨,皇上又是個什麼心思?任由下面這幾位王爺胡鬧,這還得了?
正德臉上此時已經帶出了深深的疲憊之色,略一擺手,讓趙石站起來,“趙石護得全壽安全,浴血不退,忠心難能可貴。來人,記著,賞趙石黃金千兩,綢緞百匹,允其宮中帶刀行走之權,可隨意出入皇城內外,嗯,再在宮中挑幾個年齡適當。品行端莊之宮女,削了宮籍,權作朕自家給他的賞賜。
還有,傳太醫過來給趙石看看傷到哪裡沒有……”
看了趙石這一身血衣,眾人也是知道。這個賞賜肯定是跑不了的,不過如此重賞還是出乎了眾人意料之外,一天之間,賞賜不斷。除了官職爵位之外,一處皇莊,金珠馬匹,好像還有美女數名,估計景王那裡賞下的東西也不會輕了,這回倒好,除了黃金綾羅之外,還直接賞賜下了宮女。這等地恩寵可是國朝所未有,但下面地人互相瞅了瞅,雖心中都覺不妥,但這個當口上誰也不願意站出來觸黴頭的。
還是楊感輕咳了一聲,站起來躬身道:“皇上,趙石雖是護主之心可嘉,本來賞賜什麼也不為過地,但以老臣看來。姑且不論他擔不擔得起。他才多大年紀?一天之內數賞於其人,與其並無好處。再說主使之人還不清楚,諸人都是操勞在外,還沒個結果,此時是否不宜恩賞太重?否則諸軍皆出怨言,恐怕不好措置……”
他這話說的委婉非常,但在座眾人皆是人精一樣的人物,心下都是暗自點頭,這番話重點不在該不該賞,而是賞的太重,宮中帶刀行走,便是折大將軍也是戰陣之上生死了幾個來回才得到的殊榮,這人不過是殺了幾個刺客,護住了景王世子平安,現在賞了這些,再立下功勞該怎麼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