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是太子孟謙輕笑了一聲道:“孫文通到是每處驚人之語,此話又怎麼講?”
既然太子殿下問出了口,眾人雖都暗自嗤笑,卻也不得不將心中地鄙夷藏起來,露出傾聽之色。
說起這個孫文通來,也算是個異類,二十歲上中進士,卻因容貌醜陋,被考官笑語曰,可有鳳雛之才?
孫文通卻是當即答道,汝非曹劉,安識賢愚?
考官大怒,立將其劃為末等。
這個孫文通當時便道,這官兒不作也罷,之後數年也就沒了訊息。
不過數年之後,再次入京之時,卻已經是靖安軍參軍事了,卻原來是投筆從戎,當兵吃糧去了的。
據說很得理國公趙方之賞識,有意讓其為自己府上之司馬從事,但這人性子彆扭,不幾,便又在一次宴會上得罪了當今同門下平章事王櫧,更是指著對方鼻子大罵對方為禍國之臣,下場自然不用說了,未幾,便被貶為庶民。
太子跟王櫧斗的正烈,頗已有了些對方反對的我便同意,對方同意的我便反對的意思,於是孫文通搖身一變,便成了東宮侍講,世事無常,在他身上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當過兵,與南蠻著實見過些刀槍戰陣的孫文通在太子近臣之中,自然是格格不入,頗有些形單影隻地意思的,一來因其長的太醜,二來嘛,眾人皆是自詡為高雅之士,也恥於同一個曾在軍營中與一群粗漢摸爬滾打的傢伙為伍的。
孫文通此時掃視眾人,眼中也有鄙夷之意,眸光卻是亮地讓人不敢逼視,此時沉聲道:“李鳳景酸腐之人,視軍國大事為兒戲,其罪當誅……諸位竟還以此等樣人為榮,寧不恥乎?
秦軍鋒芒正盛,入川以來,卻與百姓無犯,所圖非小,可笑諸位還在此處聽歌看舞,寧不知秦軍兵臨城下之時,諸位便皆為階下之囚……可嘆啊……可笑……”
孟謙眉頭跳動了幾下,卻早有人跳了出來,“住口,大言之狂生,無君無父之匹夫,殿下之前,竟敢出此逆亂之言。
秦國者,不修文德,窮兵黷武,蠻夷之邦也,今無故犯我疆界,名即不正,言亦不順,不應天時,不佔人和,不知地理,有何足懼……
在座皆我蜀中之精華,國家之棟樑,太子殿下更是英明神武,揮手間便能讓秦軍灰飛煙滅,豎子咆哮於其間,出此狂悖之言,是何道理?”
那人說的慷慨激昂,一路臉紅脖子粗的說下來,其餘人等都是擊掌叫好,便是太子孟謙也是頻頻點頭,顯是大為贊同的。
孫文通卻是哼了一聲,與這些人詞辯,卻讓他感到分外地噁心,他也明白,和這些人爭辯無益於事,這些傢伙吟風弄月的本事都是不小,引經據典辯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讓這些傢伙聽進一些道理的。
他們不通軍事,不問疾苦,哪裡會明白秦軍的可怕,他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見那位太子殿下也有附和之意,立時滿腔的鬱悶都化為了灰心,悶哼了一聲,重重將酒樽在桌上一頓,站起身來,也不再辯解什麼,微微向太子方向躬身一禮,轉身便即離去,絲毫不理身後此起彼伏的狂妄,豎子之類的大罵聲。
孟謙微微擺手,眾人這才紛紛收聲,那自覺將孫文通辯地無顏而去的東宮執筆張觀更是得意洋洋,心裡話,都說那孫黑臉辯才無礙,當年更是將同門下平章事王櫧罵的啞口無言,原來也不過如此。
得意之餘,卻是不忘躬身道:“狂生無禮在前,臣一時激於義憤,口不擇言,望殿下恕罪。”
孟謙微微一笑,神色分外和煦,“孫文通就是如此,每每之言不忌,我也甚為苦惱,有人能挫其鋒芒,是求之不得之事,不過其人到是不錯的,盡忠職守,也很有些才幹的,只是狂妄了些,諸位可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啊……”
這番話說下來,眾人卻是紛紛讚道:“殿下果然仁厚……”
“殿下寬宏,竟能容下此等樣人,實為社稷之幸,國家之福啊。”
…………
孟謙微笑搖頭,雖然作謙遜狀,但臉上浮起一片潮紅,顯見此等恭維之語,卻是甚合其心的了。
正紛擾間,東宮總管大太監於富卻是跌跌撞撞的從遠處跑了過來,也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滿頭大汗地來到孟謙身前,在孟謙耳邊也不知說了什麼,孟謙臉上地血色立時褪盡,驚聲道:“這……這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