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成武四年八月間。
雲中草原的第一場風雪如期而至。北風捲著雪花,四處飄飛,將天地間染成白茫茫一片。
“夫君成武二年率軍北上,如今算來,可已經有兩個多年頭了……”
風雪之中,五千秦軍將士迤邐而行,遠方,如長蛇般連綿起伏的關城已是若隱若現,前面帶路的一個韃靼人百人隊望著前方,臉上也都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緊趕慢趕,終於是在大學封途之前,來到了這裡。
隊伍中也早已響起不斷的歡呼聲,闊別兩載,秦軍將士終於又見到了熟悉的漢家邊城,其激動和興奮,自是難以言表,有的將士更是三年多未曾回到這漢家故土了,雖然,河東之地也不過剛剛被秦人佔據三個多年頭,但怎麼說,都還是漢人的地方不是?
隊伍不知不覺間便加快了些速度,風雪帶來的嚴寒和不適在這個時候都已不算什麼,多數人都恨不得肋生雙翅飛過這漢家長城,回到大同去。
種七娘凍的紅撲撲的小臉兒上,也露出了歡喜的笑容,策馬前行之中,在趙石身邊,指點著遠方的長城,笑著大聲說著話。
趙石另一側的蒙古少女,在南行之後,話卻變得少了許多,到底年紀還小,驟然離開父兄,去到漢人地界,忐忑也是難免,她此時的歲數,比當年琴其海當年要小的多,也沒有仇恨或者其他什麼支撐,想來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一些……
趙石深深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總算這些時日沒有白費……過些時日,等聖旨一到,咱們就立即起程回去,想來應該能趕在年關之前回到京師……”
不等他說完,種七娘已經笑道:“到時候,夫君載譽而歸,敘功論賞,想來夫君也沒有多少閒不下來呢……”
“不過,今年的定軍侯府一定熱鬧無比……”
種七娘臉上多了幾許興奮之色,光耀門楣,蔭及子孫,在她這樣的女子看來,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這時前面的韃靼嚮導派人過來稟報,“前面有兩個部落,要不要在那裡停一停,躲避風雪?”
韃靼諸部重新擁有了廣闊的草場,所以許多部落都在今年陸續北遷,回到自己原來的草場去了,不過還是有些部落留了下來。
這裡氣候不錯,因為金國人的關係,以前這裡很少有部落放牧,草場很是豐茂,就是河流稀少,一些大部都不會停留在這裡,只有一些小部落,留了下來。
這一年多來,許多從南邊的商人路過此地,都會在他們那裡歇腳休息,補充些食物飲水。
和漢人接觸的久了,一些部落受不住蠱惑,在部落首領的率領之下,去了漢人關城以南,加上之前南遷到那裡的一些韃靼人,在大同以北的地方,出現了許多韃靼人的村落。
這也算是大秦最早的一批真正內附的異族了……他們多數在大同北邊長城以內的雲內草原定居了下來,許多人學著漢人開始耕種,與漢人通婚,漸漸融入到漢人之中,幾代下來,便與漢人沒什麼兩樣了。
還有些人,固執的保持著草原上的風俗習慣,和北邊的韃靼人也有著聯絡,他們後來大多都成為了商人,來往於韃靼人和漢人之間,讓漢人和韃靼人之間的聯盟更加的牢固,也成為了後來許多韃靼部落內附的引見之人。
廢話少說,回到正題。
趙石瞧了瞧天色,“不用,再緊趕一程,咱們過了長城再休息……”
和趙石預料的差不多,午後時分,便已經過了長城關隘,上面已經等了迎接大將軍回軍的一隊人馬。
裡面不但有著萬春年這樣到底沒能趕上草原諸般精彩的國武監將領,也有張峰聚和河東宣慰使府派來的迎接人等。
大將軍北上草原兩年之後,率兵南歸,本不應該如此寒酸冷清,但誰讓趕的日子不對呢,北邊大同這裡,風沒有草原上那麼大,但寒冷之處,卻也不遑稍讓。
在這樣的天氣裡,根本無法熱鬧的起來。
兩位河東地界的主官,都派了心腹前來,所幸的是,都不是外人,也不用怎麼僑情客套,陳說一番也就是了,大將軍趙石還能為這點小事怪罪他們兩個?
在關隘之內稍停,五千秦軍加上旁的人等便繼續南下,一路頂風冒雪,艱難之處,不必一一細表。
不過過了長城,沿路驛站什麼的也就多了起來,沿途又早已有人接應,送上飲水食物等等物什,總也比草原行軍強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