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輕輕一拍桌案,“成大人,你乃朝廷命官,如此作態,我怕是生受不起,還是坐下說話吧。”
這話裡的意思更是不善,成巒哪裡敢坐,只是低著頭,急急道:“下官之心意,天日可鑑,兵部右侍郎之位空懸至今,多有人窺伺,前些時,鄭氏欲據之,與下官相談,下官以為……”
“你便以為,我以妹妻鄭氏,便是有意結交,所以便答應了下來,恐怕,鄭家那邊給出的好處還不止於此吧?”
“大將軍明鑑,下官……下官確實有這般想法……那邊說,一旦鄭遜為兵部侍郎,則將舉薦大將軍為樞密副使,待張世傑喪滿回京,可掌大理寺,或都察院……”
趙石眉頭微揚,臉上終於顯出了一絲怒色,冷笑道:“可是李承乾也要晉樞密副使,然後兵部尚書之位就是成大人的了?”
成巒臉色發白,腿終於有些軟了,還能硬撐著,只能說明,這些年的官兒沒白當。
“是,那邊……是這麼說的。”
趙石的聲音更加冷漠了幾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長安鄭氏,好大的氣派,我若是不答應呢?”
“大將軍息怒,自王氏去後,鄭氏便有取而代之之心,但王氏前車之鑑不遠,想來鄭氏不敢輕逆大將軍之鋒才對。”
趙石哼了一聲,看了成巒兩眼,之後語氣卻是緩和了下來,“成大人糊塗了,坐下吧,孫司馬,你來給成大人說說,此事關節之處在哪裡?”
成巒其實已經站不住了,心驚肉跳的厲害,他已經想的分外清楚,在兵部這裡,若是沒有了大將軍的支援,別說李承乾那裡會怎麼樣,就說鄭家那邊,也定然會迅速疏遠。
在他這個位置上,是最危險的時候,上面有人壓著,下面有人盯著,若沒有強硬的靠山,真的是難受的厲害,所以,此時的誠惶誠恐,一多半是真的,一小半卻是裝出來的,官場中人,厲害之處,其實便在於此了。
孫文通沉吟了一下,瞅了瞅趙石的臉色,等成巒重新落座,才道:“京師鄭氏,胃口不小,插手兵部也就罷了,還要插手樞密副使之任免,大理寺,都察院,以往皆為王氏門人掌之,如今卻也落在鄭氏的眼中,再說外間,河東宣慰使鄭鐸鄭大人是鄭氏之人,蜀中,秦川,河洛,各個州府,怕是鄭氏也沒少做了手腳……”
“而今竟然還要聯結于軍中大將,如此作為,實為取死之道,都說王家殷鑑不遠,但看來啊,長安鄭氏,卻還是以為自己有所不同。”
“成大人其實所言不錯,大帥於朝堂之上,確實需要一些……但肯定不能是鄭氏這樣的簪纓世家,鄭鐸鄭大人一心為公,又是東宮舊人,與大帥相交甚篤,自是不算什麼,但鄭氏如今樹大招風,不定什麼時候,便要枝折葉落也說不準……”
“再者說,有大帥在,也容不得鄭氏這樣的貪心不足……無論是兵部,還是樞密院,甚或是戶部,都容不得鄭氏這樣的大族豪門插手,敢於覬覦,亂我大軍征戰者,當以王氏為鑑。”
“樞密副使,兵部侍郎,大理寺,都察院,這樣的職位……還輪不到旁人來舉薦……”
孫文通搖頭而笑,雖然笑的醜陋,卻帶著滿滿的輕蔑……
趙石適時擺手,孫文通說的都對,但卻說的太過直接了,好在這裡沒有其他人,“正是如此了,成大人,不必理會太多,你即為兵部侍郎,只專心公務便是,旁顧太多,怕是於仕途無益。”
成巒趕緊垂首道:“是,大將軍教訓的是,下官一定謹記在心,但兵部右侍郎之位總不能一直空懸,大將軍心目之中,可有人選,下官一定盡力薦之。”
吃了當頭一棒,卻還能有這般的應對,此人之心性也就可見一般了。
趙石想了想,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點頭道:“羽林左衛都指揮使趙布宗,深有才幹,精軍事,通謀略,正是合適之人選,成大人不妨保舉一下,總好過推舉那些沒邁出過京師一步的世家子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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