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沉吟片刻,本想問問皇帝陛下,朝中重臣們所言為何,但話到嘴邊,便明智的又縮了回去。{
他現在的職位是大秦樞密副使,非是外間領兵將領回京述職了,從陸敖或者其他人那裡知曉一些事情,並不為過,但當著皇帝陛下的面,問起其他重臣們怎麼說話,就有些不妥當了。
好在,趙石在回京途中已經考量的差不多,加上之前陸敖所說,到也不虞其他。
遂直言道:“陛下,以微臣之見,大將軍張培賢為眾軍之首,賞功罰過,當以其人為準。。。。。。張將軍領兵征戰,出師不利,挫我軍威,當罰其過,然張將軍雖有諸般過錯,卻也克下虎牢,滎陽諸地,又卻荊襄嶽東雷部於汝州之外,所以,雖是有過,卻也難掩其功。”
“不如功過相抵,再降爵一等,罰俸若干,仍鎮河洛,戴罪立功。”
說到這裡,趙石瞅了瞅皇帝陛下的神色,才接著道:“其餘河洛眾將之賞罰,因微臣未詳其情,不敢輕言,想過後與其他大人商議之後,再送上條陳。”
別看話不多,但趙石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了。
河中杜山虎有功無過,河洛張培賢功過相抵,這就是趙石的建言,至於其他將領的功過賞罰,之後商量一下便可,這就是趙石的建言了。
其實如果朝廷納了趙石之言,也就定下來此次戰事賞罰的基調,重罰而輕賞。但就算罰。也只是點到為止。不會動搖河洛大軍根基。
皇帝陛下沉吟半晌,微微點頭,但臉上卻無多少放鬆之色,“愛卿所言,正合朕意,但中書進言,也需考量。。。。。。。朕也覺得。。。。。。這次戰事,所行太過輕率。若按愛卿所言定下賞罰,是不是罰的太輕了些?”
這就是皇帝陛下心中有所猶疑了,這次戰事損兵折將不說,還傷及了河洛之根本,說淺白一些,就是皇帝陛下對張大將軍的信心有所不足,確實有了換將的心思。
而且,歷代大秦皇帝陛下威權雖重,但有些事情總歸不能罔顧朝臣洶洶之議,真的來個乾綱獨斷。
現在的情形已經並非真的為河洛諸將賞罰之事而猶豫不決了。而是中書那邊隱隱有將矛頭對準樞密院和兵部的意思。
至於為何會如此,自然也逃不過皇帝陛下的眼睛。他對中書的一些人的忍耐,也已快到了極限。
不過廣就此事而言,中書的建言也有合他心意的地方,這才是真正讓皇帝陛下猶豫不決的根本原因所在。
趙石愣了愣,“難道陛下真想調張將軍回京?”
一聽這話,皇帝陛下立馬就明白了過來,這位才剛剛回京,對京中情勢竟然有些懵懂,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加上方才趙石的一席話,他這心裡未嘗沒有一點欣慰,大將軍還是那位大將軍,一心為國,沒有多少私心作祟,口舌雖有所長進,對朝堂中事卻還是那般不很在意,不然的話,以其威望,這點朝堂動靜,怎麼能瞞得過他去?
他這想的雖有偏頗之處,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陸敖畢竟太過年輕了些,又是女子之身,心細如髮不假,但於大局之上的敏感總有所欠缺,若是換了南十八,便斷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而趙石本身,也確如皇帝陛下所想,對朝堂中事有著天然的牴觸,不願攙和過多,像今晚,兵部尚書成巒,兵部侍郎趙布宗,以及樞密副使張承,都欲來府拜見,其實這已經是一個最醒目不過的訊號,但趙石竟然不明就裡的乾脆的回絕了。
這樣的政治失誤,對於一個朝堂重臣來說,很多時候,甚至可以說是致命的。
也許有人要說,晚上一天半天的有什麼呢?
那是拖延症患者的自說自話罷了,在朝堂這樣的地方,像這樣的大事,有時候晚上哪怕一刻,都肯能會催生出截然不同的結果。
明日趙石上衙,必然會清楚其中關節,但也許到了明日早朝,皇帝陛下便會被人說動,旨意便下來了。。。。。。。
好在,趙石回京的不算太晚,而且,他如今的地位非同一般,皇帝陛下不可能不徵詢其意,便對樞密院和兵部動手,更不可能不問他一句話,便將領兵河洛的大將軍給換回來。。。。。。。。
若是換了景帝,此時定然安心不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但成武皇帝李全壽卻是不同,呵呵乾笑了兩聲,便指點著趙石,有點恨鐵不成鋼的道:“朕還以為愛卿大將風度,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呢,原來卻是。。。。。。什麼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