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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二十七章比武

想到這裡,再不猶豫,邁步就進了場中,幾乎是一瞬間,人群便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聲,也足見他這些年在羽林軍中實在沒有白呆,威望之高已是不做第二人想。

“欽差大人,演武場上,沒有高低貴賤,七娘若是手重了,還望大人恕罪才是。”場中兩人相對而立,周圍聲音卻是小了下來,圍觀軍兵將校都是屏息凝視,唯恐錯失了眼下精彩的一刻,種七娘手裡掂量著兵士殷勤送上的木刀,聲音清晰可聞,神態看上去也是輕鬆到了極點,事實上,她也並不懷疑自己的身手,她從小天賦異稟,聰慧絕倫,並不相信年紀比自己還小,又出身寒門的趙石在身手上能勝得過她。

趙石這裡卻只是以刀護胸,簡單的來了一句,“來吧。”

種七娘臉上如花般的笑容終於消逝,代之而起的則是凜然之色,前腳虛點於地,後腳坐實,右手持刀豎於身前,與眉心齊平,左手虛扶於刀背之上,架勢一旦拉開,渾身上下都蓄滿了勁力,好似彎弓搭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威猛絕倫的攻勢。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兩人身形在對峙之中只是微微一凝,種七娘的身子已然嗖的一聲竄了出去,人影帶著猛烈的風聲,幾乎是一瞬間便來到趙石面前,最可怕的是,本是豎直於身前的木刀卻已隨著微矮的身形橫了過來,雙臂用力,猛的一記攔腰揮斬,劃出一道嗚的風聲,直接砍向趙石腰間。

種七娘一上來便已先聲奪人,拿出了渾身的本領,這要是在戰陣之上,這必然是決定雙方生死的一擊。

不過,這種硬碰硬的打法卻正和趙石胃口,敏銳的身體反應讓他根本無需細看,便能橫刀向下,準確的攔住了揮斬而來的木刀。

一聲悶響,木屑紛飛,兩人都是氣力威猛,雖說一動一靜,但這一下硬碰,卻是實打實的乃是兩人蓄力而為,木製的道具如何能禁受得了這等猛擊,立時便在碰撞處綻裂開來,但在這一瞬間,兩人氣力之上的差距也顯示的無比清晰。

趙石紋絲不動,只是手裡的木刀從中斷裂開來,只剩下了半截握在手中,而種七娘呢,這一下卻是吃虧不小,身子本是前竄之勢,又在趙石左首,兵器交擊之際,只覺如同利刃砍于堅石之上,反震之力幾乎瞬間便讓她的雙臂麻木了下來,虎口據震,木刀幾乎脫手而出。

在這樣的反震之下,身子卻再也無法掌握平衡,心中駭然的同時,身子卻是隨著力道的方向,打著旋的轉了出去。

也不奇怪,她根本沒有想到有人能站著不動,接住自己如此威猛的一擊,手中木刀一斷,力道上立時便出了岔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不過到底是從小苦練至今,下盤上要比常人穩的多,腳步錯落,四五步間,勉強穩住了腳步,不過腦子轉的有些暈,心中唯恐對方趁勝追擊,剛穩住腳步,也沒看前面,揮動手中斷刀便是一記直劈,這時求的也不過是兩敗俱傷,讓對方稍微退卻罷了。

但周圍卻爆發出一陣鬨笑之聲,定睛看時,前面哪有半個人影,只見圍觀軍兵都是笑的前仰後合,這個醜出的可是不小。

但她一時間也顧不上這許多,急忙轉身,橫刀戒備,卻見對手安然立於自己身後幾步遠處,好整以暇,將手裡斷刀隨便拋下,還道了一句,“再來。”其實他心裡也有些驚訝,自他習練般若勁兒以來,這丫頭還是頭一個能跟他硬碰一下,手裡兵刃卻沒被磕飛之人,看樣子還沒什麼不適的樣子,實在不敢想象,這丫頭小小的身體裡怎會蘊藏著如此大的力量。

不過這一下,可把種七娘惹惱了,自從她十四歲上,一刀將府中一個出言輕佻的教頭劈的在床上躺了半年,加上一怒之下,單人獨騎,直入長安,將長安折府鬧的天翻地覆以來,再沒有會如此平靜的站在她面前,更別提是戲耍於她了,小小的臉蛋整個的黑了下來,眼眸更是直欲噴火一般。

要不怎麼說年輕呢,武人大忌便是心浮氣躁,和趙石這樣大風大浪見的多了的人相比,她便顯得尤其稚嫩,一旦激怒,腦子就不轉個了的,想也不想,便將手裡的斷刀狠狠擲於地上,“力氣大些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咱們拳腳上也能見個勝負。”

張鋒聚在不遠處聽了個真,立時便有淚流滿面的衝動,奶奶的,這丫頭那次不是以力降人來著?

這時場內的種七娘已經鄭重的擺開了架勢,雖說心裡惱火的很能將對面這個傢伙摁在地上狠揍一頓出氣,但對於對方几乎雄渾的讓人無可抗拒的力量也有了起碼的認識,估計這傢伙上一世是狗熊託生的,不然怎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見對方謹慎了許多,並不打算率先攻擊,趙石也不為己甚,慢慢靠了上去,沒了兵刃,他氣力上的優勢將更加明顯,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接下來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的,到了近處,猛的一記刺拳,直朝對方面門而去。

種七娘左手順勢一粘,右手成刀,橫削趙石脖頸,但趙石輕巧的兩個措步,已然轉向她側後,跟著又是一記刺拳,無可否認,後世的拳擊在格鬥中雖無大用,但是在步伐和連擊試探上面,卻也獨具一格,用在這種既不想重傷對方,又不想與對方有過多身體接觸的情形當中,十分有效。

種七娘這邊則是一套的小巧功夫,粘纏繞拍,順勢而為,趁機而動,如影隨形,兩人貼在一起,好像就再也分不開了一般。

這一下,場面可精彩了,雖然少了些讓人熱血奔湧的火爆碰撞,但兩條人影都是反應迅捷,一沾即走,在場中快速移動,一招一式看似分明,卻又間不容髮,這在軍營比試當中是很少見到的情景,立時便讓圍觀之人再也挪不開眼睛,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陣的叫好聲。

盞茶功夫過去,場面依然,但就算一個普通人在這裡,也能看出場中兩人高下已判,趙石靠著靈活的步伐,雖說手上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次次直拳擊打,但已經掌握了主動,將對方帶進了自己的節奏當中。

而種七娘這時卻只有追在人家身形的份兒,不過她眼力也不一般,片刻之後便已發現對方的功夫其實都在腳下,於是頻頻試圖大亂趙石的步伐,但這一場比試對於趙石來說已經漸趨無味,重手自然是不能出的了,不然三招兩式之間,兩人之間必有一人倒地不起,當然,這個人八成是眼前這位不屈不撓的種家丫頭的,想與他在近身徒手格鬥中取勝,這樣的人有,但絕對不會是眼前這丫頭的。

這般下來,既然少了爭勝的心思,對方的攻擊也就更少了許多威脅,見機避開也就是了,就算捱上一兩下,只要不是要害關節,以他現在的體魄,萬全不是問題,所以兩人才膠著至今,不然高手過招,瞬間便分生死,哪裡會到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地步?

最終忍不住的還是種七娘,對方移動快速,忽左忽右,萬全無法琢磨,多數攻擊全落在空處,讓人心中憋悶非常,這等怪異的功夫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她胳膊又短,對方只要出拳,就能逼得她近不得身去,踢腿踢打,動作卻是太大,對方也總能適機躲避開去,真真讓人無可奈何。

全神貫注之下,體力消耗自然快的很,這時她已是額頭見汗,更是跟不上對方的身形了。

尤其讓她滿腦袋冒火的是,這場比試從始至終,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句話,有力無處使,比試越是拖延,她這心裡越是焦灼,有些抓狂的她終是再也忍不住,瞅準對方出拳之際,猛的躍起身來,將自己腰側萬全讓給了對方,大腿一彎,用膝蓋猛擊對方頭顱,這一下萬全已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了,已對方的氣力,這一拳捱上,肯定好受不了,但對方也必定捱上自己一下,這下蓄力而為,傷的只有比她更重,但只要對方一退,她還留著三分力,回腿便能蹬向對方的心窩,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不過她這下可是大錯特錯了,趙石等的便是她躍起的時候,格鬥之中,雙腳離地乃是大忌,身在空中,雖只一瞬,但那一瞬間身體卻已不能再做出什麼像樣的動作,動作定型,沒有變化,這就是機會。

趙石眼睛猛的一亮,根本不容他多想,身子已經做出了動作,外人看來,趙石本來靈活迅捷的身形突然便已變得剛硬非常,驀的上前一步,擊出的手臂立即彎曲,肘部一下便頂在種七娘膝蓋的內側,發出一聲悶響,看清楚這一下的人都覺著自己大腿一振抽搐,如同身受一般。

只這一下,種七娘悶哼了一聲,身子已經被撞的橫了過來,左拳立即跟上,狠狠擊向腰腹之間,這一擊下去,種七娘已然躲閃不開,若是打的實了,天下間估計少有人能受得了的。

不過還好,趙石也反應了過來,也顧不得詛咒自己在無數次生死之間練就的這種不假思索就要致人死命的打法,之前還想著不能如何如何,但到了關鍵時候,卻還是。。。。。。。虧他反應靈敏,瞬間硬生生頓住了自己的拳頭,才避免了一出失手錯殺的慘劇。

不過這下樂子卻是出的大了,兩人這時貼的已是極近,種七娘身在空中,這時只覺得整條右腿都失去了知覺,幸虧趙石是臨機變招,使的又是巧勁兒,不然只這一肘子下去,別說是人腿,便是牛腿也早就斷了的。

但種七娘身子失去控制,驚慌之下,自然張牙舞爪,正趕上趙石硬是收回了自己的左拳,但身子卻已被帶的前傾,一下便被種七娘抓了個正著。

說起來麻煩,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趙石方自收回左拳,就覺得被人猛的摟住了脖頸,接著連鼻子帶嘴的就好像埋進了一堆問問軟軟,還帶著微微的幽香的物什裡,趙石心裡也是一驚,這是什麼怪招?下意識間雙臂收攏,要讓對方不得動彈,於是乎,場面定格,趙石穩穩在站立在那裡,,雙臂緊緊的將人連腿帶身子,箍在懷間,但。。。。。。。。他的腦袋卻不見了。。。。。。。。。

種七娘這裡驚魂未定,整個人像撈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趙石的腦袋不放。。。。。。。。

一瞬間,本來喧鬧的好像要將整個軍營翻過來似的空場之上,是鴉雀無聲,不過片刻之後,卻是鬨堂大笑,這樣怪異的比試結果可是生平僅見,欽差大人豔福不淺,沒接到繡球,卻直接抱上了人家閨女,果然非是常人可比。

張鋒聚等更是笑的好像抽了筋一般,恨不能趴在地上,周圍圍觀軍兵也是笑的前仰後合,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總算有南十八等一些穩重的,雖然嘴角抽搐,滿臉漲紅,一副忍的分外辛苦的樣子,但總歸還算有些尊卑之念,趕緊揮手吩咐眾人散去,但一時之間,這裡又是這麼多的人,哪裡顧得上來?

這還沒完,場中這時哎呀一聲,卻是趙石反應了過來,猛的放開了雙臂,但種七娘還是驚魂未定,腿上開始鑽了心般的刺痛,趙石這一放開,她立馬驚呼了一聲,一雙胳膊猶自緊緊摟住趙石的腦袋,卻是死也沒放開,要是常人,身上掛著個人,還經這一折騰,少不得就得滾做一團,但趙石卻還穩穩當當的站在地上,只是臉上溫香細軟,擦來蹭去,雖說目不可視,但心裡已經清楚的知道發生了什麼,饒是他兩世為人,心腸冷酷,這時也是尷尬的不行,有心想讓這袋熊般攀在他身上的丫頭下來,可惜嘴巴被堵的死死的,卻怎麼開口說話?

兩個人此時到是換了個姿勢,但情形卻更是惹人發遽,一個張開雙臂,昂然而立,一個笑臉刷白,掛在對方身上,猶自不覺眾目睽睽之下,已被佔了大大的便宜,又是在軍營重地,周圍滿是笑的快背過氣去的軍兵將校,這一幅畫面,當真是堪稱百年難得一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