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多少功夫,一天兩天下來,就被她們兩個發現了不對,這位往日裡最是安靜不下來的種家明珠好像。。。。。。病了?
渾身慵懶,不是坐著就是躺著,聽她們說些東家長李家短的事情也只安安靜靜的,有時還能插上幾句,有時卻好像在神遊物外,一愣就是半晌,臉上神情也是古怪的很,似怒非怒,似笑非笑,有時還露出些嬌羞之色,有時卻是咬牙切齒,實在讓人和以往的種家七娘聯絡不到一起。
莫不是種了風邪?兩人不敢聲張,想要找丈夫討個主意,但種燧幾日也沒著家,這一來二去的,卻是被種七娘的母親知道了風聲,這還得了,種七娘的母親身子不好,所以這些年來膝下只有此一女,自然疼的和心肝肉似的。
先是到女兒房裡轉了幾圈,確如所聞一般,女兒和往日截然有異,一番打問下來,卻也一無所獲,說起來,這個女兒自出世以來,便精靈古怪,也有她身子不好,無法多加管束的緣故在裡面,反正對這個女兒雖說寵愛到了骨子裡,但若說交心,卻真無法與旁人家養在深閨的女兒相比的。
不過她在種從端身邊照顧多年,卻也看出,女兒不是病了,分明是有了心事的樣子,這一下,種府中向來性情綿和的五夫人卻是急了,回到自己居處,立馬將府中隨在女兒身邊的小廝,丫鬟還有家將都招了來,一番疾言厲色的詢問下來,雖說到底沒問出女兒遇了什麼變故來,但也知道了原來是自從幾日前女兒獨自出府之後便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不過等再問女兒出府到底去了哪裡,去沒一個能答的上來,到是有個年紀小的家將被逼的急了,才訥訥來了一句,小姐回來好像大哭了一場,不知怎的,還。。。。。。還把公子打了一頓。
五夫人一聽之下大訝,別說了,公子就是種燧了,不過打哥哥一頓在旁人家裡可能是天大的罪過,但在金州種府裡面,卻不值得大驚小怪,自七娘十三歲漸漸長成,便沒少將自己哥哥打的灰頭土臉的,都見怪不怪了,到是七娘剛烈,懂事之後,就再沒見她哭過,怎麼會大哭一場,還被旁人看到?
這一下五夫人是真急了,說不得將不清不願的女兒叫到跟前,更是前所未有的板起臉來一通追問,不過最終還是無可奈何,雖說所謂知女莫若母,這丫頭從小若是什麼話不想說,便是你拿出家法來,也別想在她嘴裡聽到一個字,不過為人母的,關心則亂,這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擺出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跟女兒磨上了。
種七娘這裡卻哪裡受得了這個?這些日子心裡已經夠煩,滿腦子都是在羽林軍大營中,被那該死的傢伙摟在懷裡的景象,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有時候恨的是咬牙切齒,有的時候吧,卻是心情悸動,彷彿還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雄壯氣息,那張平淡無奇的面孔更好像在她腦海裡紮了根,連做夢都能夢見,真是見了鬼了。
說來也不奇怪,小丫頭正值情竇初開,雖說平日總是擺出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但遇到個年輕陌生男子,不自覺間,卻也要在心裡品頭論足一番,拿來和父兄比上一比,但令人失望的是,這些年下來,別說和父兄相比,便是能和折家那個窩囊廢相提並論的也沒一個。
到是此次羽林軍來到金州讓她感到了新鮮,張家的小子很是不錯,能打能挨,堪為敵手,比哥哥雖說差上一些,到也算不錯,尤其是年紀只與她相仿,卻已是羽林軍都指揮使的趙石趙柱國,看上去竟是比他哥哥還要強上幾分,號稱羽林猛虎,壓的一群眼高於頂的羽林衛士服服帖帖,確實不同凡響。
到得隨軍入川,在劍門關百里之外遇匪,指揮排程有條不紊,輕描淡寫間,只以數百將士,竟是將那些埋伏於險惡處的萬多匪人賊子一網成擒,她嘴上雖說不服,但心裡卻已是覺得,若由自己領兵,恐怕。。。。。。。。就算不中了埋伏,也不會有這樣的戰果的了,當然了,更讓她不舒服的是,哥哥雖說平日少言寡語的,但她卻知兄長是有大才幹之人,就算身手差強人意,但領兵打仗卻非是自己能及,但跟隨羽林軍入川幾日,兄長嘴上不說,恐怕心裡的想法與自己是一般無二的,這就讓她分外的不服氣了。
一直到前次那場意外,回到府中,她腦子中再沒了安靜時候,心緒飄忽,前一刻還想著如此這般,下一刻,卻已經離了十萬八千里了,用恍恍惚惚來相容那是一點也不為過的。
這到不是說小丫頭由此就對趙石生了愛慕之情,那肯定是胡說,實際上,用敬畏這個詞兒更恰當一些,既然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真刀真槍都遜人一籌,其實她心底裡已是服氣的很了,不過驕矜使然,放不下那個身段而已,不過由是一來,能勝過她的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自然越發與眾不同了起來。
但種七娘並不明白自己心理上的這些細微變化,女人心,海底針,男人猜不到,便是女人自己何嘗又能明明白白?
被這些困擾著的種七娘又被母親一陣追問,哪裡還耐得住性子,徑自從府中跑了出來,在大街上便聽聞傳旨欽差已到金州的訊息,心中一動,便也隨之來了安撫使衙門,懷著忐忑到極點的心情偷偷摸摸的來到後宅,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來到這裡幹什麼,不過接下來到是在半路碰到了李金花,對方敵意甚濃,聰慧無比的她又如何不清楚頭尾?一番爭執就這麼上演成了全武行。
這會兒乍然見到最怕遇到的那個傢伙,她也是頗為無措,手裡的木刀好像也變得沉了許多,隨手便扔在了地上,兩隻小手絞在一起,低頭站在那裡,腦袋裡亂哄哄的一片空白,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哪裡還有方才的半點氣勢?更是壓根沒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撲哧,人群當中也不知誰樂了出來,其他人臉上也笑意盡顯,估計這些傢伙腦子裡都是一個念頭,英雄美人,傳出去準又是一段佳話。
趙石咂了咂嘴,眼瞅著小丫頭脖根上的紅暈漸漸擴散到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來轉去,已經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
別哭,你千萬可別哭啊,不然可真說不清了,罕見的在心裡祈禱了兩句,即便他有千般的本事,這時也是無可奈何,心裡不由苦笑,現在重擔壓身,多少事等著自己去做,這慣壞了的小丫頭還來添亂,你。。。。。。。。你也不瞅瞅你那是什麼表情,旁人看了,沒事不是也變成有事了嗎?真真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隨即再看看了身旁的李金花,不由靈機一動,推了李金花一把,低聲道:“你陪她一下,儘快將人送回家裡,這都是什麼事兒啊。。。。。。添亂。。。。。。”
直到回了後宅議事所在,眾人臉上的神情依然古怪的很,不過趙石積威已重,除了張鋒聚仗著自己義弟的身份,還敢偶爾開上些玩笑外,其他人卻哪裡敢在此事上去觸黴頭?
等眾人坐定,趙石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而過,臉也板了起來,隨後便厲聲道:“大戰迫在眉睫,事關生死,你等都給我把那些有的沒的拋在一邊,明日聚眾議事,你等隨我時日不論長短,卻皆乃我心腹之人,我便交付你等領兵之責,望你等能不負所托,建功於戰陣之上,不過。。。。。。但有違我將令,或臨戰不利者,軍法無情,誰也護不得你,你等明白?”
眾人聞言,心中皆是一凜,齊刷刷戰起身來,杜山虎等領頭,大聲回道:“末將不敢,定盡全力,以報大人重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