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沒想到會從劉忠國口中聽到這麼一番話,李金花頓時吃了一驚,白哲的臉上瞬間升起一片紅暈,目光盯在劉忠國身上漸漸也變得嚴厲,被人道及婚姻之事的羞惱,以及一些其他雜亂的念頭也是紛湧而至,半晌過後,才算冷靜下來,再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變得分外冷淡。
“這就是劉大人的心要話?想不到。雄武軍中還有人對金花抱有如此厚望,真不知金花是該惶恐呢?還是該感激?”
李金花冷哼了一聲,接著道:“聽說劉大人與大哥相交甚厚?去歲還結了兒女親家,大伯那裡更是對劉大人提挈有加,倚為腹心,不想劉大人對金花卻是期許如此,金花一小小女子,位小力微,卻怎麼敢當?好了,劉大人,夜色已深,我也乏了。就不留劉大人了。”
劉忠國被這突如其來,似是嘲諷,又似有深意的話刺的眼睛猛的睜大,嘴角抽*動了幾下,心中已是有些羞惱,不過隨即他便壓住了自己的性子,低垂下了眼瞼,心裡卻是暗自咬牙。這個大小姐雖說養於李府十幾年,但說起來和他照面的機會並不多,他自問不是什麼倨傲之人,但總也犯不上去巴結一位在老將軍面前還算得寵的堂小姐。
不過近些年這個堂小姐在李家的地位變得分外特殊了起來,慶陽顯鋒軍統領副將,和西夏賊著實見過幾場大仗,不說這位堂小姐成名的那一戰,不但殺傷數千西賊精銳鐵鷂子,戰陣西夏悍將野力齊,更在慶陽城外悍然殺掉慶陽將軍李繼祖,幾乎以一人之力平定慶陽兵亂,就說去歲又統兵應援潢關,隨魏王出兵金國小將數千羽林,顯鋒軍將士在金狗數萬精兵重重包圍之中帶回大秦,就已是天大的功勞了,若非是女兒之身,就這兩件功勞,恐怕已經夠她立足軍中,自成一系了的。
不過就算這位堂小姐平日深居簡出,從不參與家族中事,從潢關陣前回京之後,又與人定下了親卓,卻還是讓那幾位心生忌憚,想不顧及都不成的。尤其是這位堂小姐將來還有那麼一位夫婿,老將軍若在,什麼都成,畢竟老將軍統兵數十年,麾下舊部自然會已老將軍馬是瞻。但老將軍若是一旦可就真不好說了,那位可不是好相與的主,年紀輕輕,鋒芒畢露,上得皇上寵信,下則手握兵權,雖說在京中聲名並不算好,但在軍中。其威名卻是一時無兩,已成一飛沖天之勢,等老將軍卸甲之時,只要這位藉著李家快婿的身份。到時候,別說旁人,就算是他劉忠國,都得思量一下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的了,說到底,姻親也是親嘛。
這麼一想之下,本來聽李金花驀然翻臉,話中盡多嘲諷之言,連稱呼也變成了劉大人,讓他心中惱怒,有些下不來臺,但此時此剛,卻覺著背後有些涼,心裡那點惱火也都化作了薄薄一層冷汗。
逐客之令雖然已下,但他知道,這個時候是萬萬走不得的,他劉忠國也沒招誰惹誰,不過是幫人傳個話兒而已,斷然沒必要將自己裝進去的。
想清楚這些關節,劉忠國到是覺著心裡敞亮了許多,遂訕訕一笑,小姐勿惱,卑職知道小姐不願多生事端。只是。
就在這時,帳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帳簾一掀,李樹疾步走了進來,這時他臉色漲紅,卻帶著分外古怪的神情,帳內兩人都滿懷心事,看他這個樣子,心中都是微微一驚。
“什麼事?”李金花鎖著眉頭,脫口便問。
李樹瞅了瞅旁邊盯著他的劉忠國,“小姐,劉大人,欽差大人傳令,讓兩位即刻到中軍”
兩個人不由對望了一眼,都有些狐疑,李金花是才從趙石那裡迴轉,不知又出了什麼麻煩,而劉忠國心裡卻是咯噔一下,這麼晚了,若不是事出緊急,斷不會。莫不是那位終於下定了決心,想要收了雄武軍的兵權?
想到此處,他哪裡還忍得住?老將軍在他出京之時可是千叮聳萬囑咐,斷不可與那個走的太近,更不可交出手中兵權,雖說言猶未盡,但他劉忠國在京師多年,老將軍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哪裡會不明白?涉及的無非是京師諸軍勢力消長,以及朝野物議罷了,而他現在想要跟李金花詳談的也正是此事,因為這一趟走下來,變故疊生,川中情事誰也未成想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讓他尤為無措的便是老將軍的囑咐可能要落空了,事急從權,照現在看,只要那個一聲令下,他真沒有不聽的道理,他這次帶出來的別看人數不眾,卻都是雄武軍的精銳,這要是都扔給了旁人。
劉忠國一時間大汗淋漓,也顧不得李金花就在旁邊,脫口便問,“可知欽差大人相招,所為何事?”
李樹這時卻又古怪的瞅了他一眼,好像有些猶豫,最後才吞吐道:“聽剛才來人說好像是。公子那裡公子擅闖女營,被被人當場捉住,欽差大人……震怒非常,所以估計是請小姐與劉大人前去分說的
“啊?”
“這個混
李金花兩人都目瞪口呆,劉忠國是有些不敢置信,都這個時候了,那位公子大人還有閒心去招惹女軍?不會吧?怎麼說也是世家子弟,雖說但起碼的城府還是有的,怎麼會。
而李金花的臉騰的一下便紅了,不過畢竟是自己堂兄,混蛋兩個字最終沒說出口。
雖說李樹說的並不分明,但兩個人都知闖女營其實不算什麼大罪討,能讓趙石急急相招,那吼日幾不是擅闖女營這麼簡單了,不定是做了什麼齷齪之事呢,想到這個,兩個人都坐不住了,兩個人想的雖說多有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若李存義真做下了不可挽回之事。老將軍伯父那裡的臉往哪裡擱?
兩人這時再也顧不上想別的了,起身便離帳往中軍趕了過去。
此時已是深夜,中軍大帳裡面卻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鬧是已是不可開交。李家小公子李存義這時壬花大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被人按倒在地上,旁邊還幫著幾個他的心腹家將,看那衣衫凌亂的樣子,也是被揍的不輕,李存義面無人色之際,兀自在不停掙扎辯解,而他的周圍。則圍著一群鶯鶯燕燕,各個漲紅著臉,痛罵李存義人面獸心,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麼多的女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有的說到激憤之處,還要擠上前去連踢帶打,那樣子好像恨不能從李存義幾個人身上撕下塊肉來似的。
帳內當然不只這些人,不過無關人等卻也不多,張嗣忠,杜山虎,段瑞等人都不在,只有負責今夜巡視軍營的張鋒聚抿著嘴站在旁邊,人就是他抓回來的,但這個時候,他卻好像沒事兒人一樣抱著手看著,若是熟悉他的人自然能看得出,這位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睛中卻蘊著笑意,心情著實不錯,不過大帳之中亂哄哄的,誰也沒注意他罷了。
“大人,欽差大人,末將冤枉嗚叫聲突然中斷,卻是被人一腳踹在嘴上。
“冤枉?如此無德無行之人正當正以軍法,欽差大人耳要給我們女營做主才行。
“哼,回京之後定耍稟告香侯,去找李敢當理論。”
“敗壞女子名節小蝶那裡回去可壽麼跟香侯交代?”
七嘴八舌之間,大帳內更吵的好像菜市場一般,木著臉坐在椅子上的趙石也是頭疼無比,這都是什麼事兒啊?自他從軍以來,還從未遇到過這等亂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這些女子進賬之後吵成一片,更弄的他腦子亂糟糟的,饒是他兩世為人,素來冷面冷心,這時也是有些為難。
讓他更頭疼的是,雖然這些女子七嘴八舌,嘈雜的厲害,但事情他還是隱約的聽了個大概,說是擅闖女營,其實是偷窺女子出浴,他也不知李存義犯了什麼失心瘋,每天急急趕路,一干隨員以及這些飽食終日的公子哥宿營的時候都累的和死狗一般,加上白天才遇了變故不想這人還有此等的閒情雅緻。
他更不知道,這些女人是怎麼想的,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會想到洗什麼澡,有多少事情等著他去想去做,他可沒時間跟這些混賬東西浪費,想到這裡,不由升起了快刀斬亂麻的心思,眼中寒光閃爍瞥向了李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