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閃動,不一時,便隱沒於黑暗之中,這一夜,秦軍大營當中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被急令起來搜尋刺客,但鬧騰了一夜,除了開始時發現了幾次刺客的影子,再到後來,幾乎全營皆起,卻再也沒聽到那刺客現身過。
中軍大帳之中,亮如白晝,各軍將領皆守在門外,卻鴉雀無聲,大軍統帥在中軍遇刺重傷,此等大事發生在眼前,眾將皆覺臉上無光,像是羽林左衛的將校,大多都被派出去捉拿刺客,而站在這裡的,都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好似要擇人而噬一般,中軍官兒張鋒聚灰頭土臉的跪在帳內,垂著頭,一句話沒有,旁人勸他起來,他理也不理。
趙幽燕等親兵緊緊守住中軍大帳四周,人人臉上皆是悲憤之色,卻是無從發洩,要說大帥遇刺,罪責最重的就要數他們了,但這個時候,卻沒幾個人想及罪不罪,罰不罰的,眼睛都在有意無意的瞅著中軍大帳,心裡在禱告著老天爺,千萬別讓大帥出了什麼事情才好。。。。。。。。
中軍大帳裡面,軍中那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都被召到了這裡,輪流上前為趙石診治,趙石趟在床上,神智到還清醒,只是臉色蒼白的可怕,嘴角不時滲出血絲,銳利如刀鋒的眸子也是黯淡無光,一條右臂腫的發紫,好像灌了水的紫蘿蔔。
趙石動了動身子,胸口好似針扎般一陣劇痛,不由得悶哼了一聲,感受了一下渾身上下的情形,卻是覺得多數有幾處是骨折了,內臟的損傷還無法估量,但自己只要還醒著,就說明傷勢雖重,卻未到要命的程度,當然了,前提是醫療及時的話。
一陣睏倦的感覺襲了上來,但他卻努力的保持清醒,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他深知,在這樣一個時候,睡著了其實和昏迷也只有一線之差,都是要將性命交出去一半的身體本能行為。
有人用溼布輕輕擦去他嘴角滲出的血絲,他雖然睜著眼睛,神智也很清醒,但眼前卻一陣陣發黑,人影晃動,但卻看不清眼前的是誰,耳朵邊上好像有無數人說話,卻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他心裡罵了一句娘,這次傷的真的是很重,也不知以此時此刻的醫療條件,保不保得住這條性命。
喉嚨乾澀,有些脫水,他嘴唇努力蠕動,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受傷的次數不少,這樣的情形也熟悉的很,也明白此時此刻,肯定有不少軍中大夫伺候在旁邊,但心裡也有些不摸底,這些該死的傢伙知不知道流了那麼多的血,肯定要馬上補充食鹽和水分才成,不然渴也能把他渴死的。
不過片刻之後,這種擔心也就消散了,有人輕輕扶起他的頭,又帶動他胸口一陣疼痛,他又罵了一句出來,但聽在旁人耳朵邊,卻是大帥***了兩聲,幾個大夫都是滿頭大汗,在他們看來,此時大帥也只剩下了一口氣而已,外傷還好說,但明顯大帥臟腑受了重創,嘴角一直不停的往外滲血,止血的草藥到是很多,但也不知大帥能不能挺到草藥見效的那一刻。
一軍主帥重傷如此,望著外面已經帳內守候的軍中大將,幾個大夫都是雙腿戰戰,這要是大帥有個三長兩短,也不知這些將軍們會不會生撕了他們幾個。
趙石感覺有東西送到嘴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湯藥味道,努力的張開嘴巴,溫熱的湯藥喝起來自然不會是什麼享受的事情,但他還是努力的吞嚥下去,胸口煩悶,有些被和著血水嘔了出去,但一多半還是到了肚子裡面。
接著又被餵了些清水,趙石終於感覺好了許多,有冰涼的東西低落在他的臉頰上,不用問,略一琢磨,這是有人在旁邊哭呢,想了想,也只有李金花這丫頭才能在旁邊肆無忌憚的掉眼淚,不過哭就哭吧,這樣的傷勢,這樣的醫療手段,只有看老天爺能不能再給個機會了。
感覺身體有了些熱乎氣兒,先不論湯藥管不管用,但喝下去還是讓他主觀上認為有了些好處,其他不管不顧,沉下心來,按照般若勁的吐納規律開始慢慢調理,也不知合不合適,只當盡人事以聽天命了。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有長有斷,如果有練氣之人在旁邊,自然會明白其中奧妙,但可把旁邊的幾個大夫嚇的不輕。
一直陪在旁邊的李金花也覺出了異樣,回頭瞪著眼睛就問,“大帥可有不妥?”
此時的她衣冠凌亂,從趙石遇襲,到她趕到中軍大帳,刺客早已鴻飛冥冥,趙石重傷不起,看到渾身是血的趙石躺在那裡,在於她來說,那是天都要塌下來的感覺,根本顧不得仔細問什麼遇刺詳情,一直緊緊陪在趙石身邊,默默垂淚不語,軍中眾將都知道她與大帥的關係,見此情形,沒一個敢多半句嘴的。
此時見趙石一直很是平穩的呼吸變得異樣,心中立時大急,她雖是女兒之身,但這些年都是領兵大將,麾下的顯鋒軍更是鎮軍中的精銳,這一身的威嚴可非同小可,配著有些獰厲的神情,嚇的幾個大夫噗通一聲,全都跪倒在地上。
“稟。。。。。將軍。。。。。。。。大帥內府。。。。。。受創,喝了小人等。。。。。開的草藥,如果。。。。。。如果今晚無礙。。。。。。又能將血止住。。。。。。。當能保住。。。。。。。當能無事的。”
“哼,今晚都給我守在這裡,一步不準離開,若。。。。。。若是大帥有個。。。。。。你們幾個都不用活了。”
嘴上說的兇狠,但心裡卻是想道,若他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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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晚,中軍大帳左近雖說安靜的好像什麼似的,但人卻一點沒少,都在帳外安靜的等著,趙石心腹將領如杜山虎等人自然是關心趙石傷勢如何,別是。。。。。。。而像遲殿虎等干係遠的,則是想著若是大帥有何不測,這數萬大軍到底由誰來統領,一直駐紮在劍門關肯定是不成的,這進退上又該如何?心神不定之處,比之杜山虎等人並不稍讓。
到得天明,各個都是深思倦怠,疲憊不堪,卻又不敢稍離此處,要知現在軍中軍前巡閱使陳祖遠在金州,一旦趙石有了不測,數萬大軍卻是個群龍無首的局面,像李金花,種遂,杜山虎,遲殿虎等人雖都是軍中大將,但要說能一力擔當統兵之責,卻都少了些威望,更是名不正言不順,這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不論在場之人如何想,卻都是一個心思,誰都不願意帳內的大帥出事,可見,經這數月戰事,趙石在眾人心目中的威望再也無他人能及的了。
“大帥醒了,大帥醒了。。。。。。。。。”帳內傳來一陣驚喜交加的低呼聲,接著兩個伺候在帳內的大帥親兵小跑著出來,一頭扎進旁邊的屋子,一疊聲的催促,“快,快,按這方子趕緊熬藥。。。。。”
眾將一聽,心中都是一鬆。。。。。。。
帳內趙石睜開酸澀難忍的眼睛,心中大定,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雖說渾身上下還都很不妥,但總歸不像昨夜晚間那般仿若垂死了,血也早已止住,神智越發的清醒,睜開眼睛,雖說亮光刺的他直欲流淚,但總算也能看得清人了,他哪裡知道,這般若勁本就是佛家的功夫,威力到在其次,但這養身護體的效果卻是其他內家功夫所不能比的,不然只他捱了那方火羽三下重擊,還都是胸間要害,哪裡還有命在。
李金花帶著淚痕,卻又滿含驚喜的面龐出現在趙石眼前,眼圈紅腫,顯見是哭了多時,這時見他醒轉,一雙淡藍色的眸子中,溫柔關切之意一覽無遺。
趙石勉強笑了笑,想要抬起手臂,卻換來一陣劇痛,眉頭微皺,“哭什麼,死不了就是了。”
幾個字吐出來有些艱難,卻終究不像昨晚間那般開口不得了。
李金花本來想哭,卻又笑了出來,聲音輕的好似怕是嚇著他似的,“別亂動,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妥?可是餓了?還是渴了?”
趙石這個時候可是沒半點惡的意思,胸口還是煩悶的厲害,只是讓李金花喂他喝了些水,轉頭四處打量,卻發現床前不遠處還跪著個人,不是張鋒聚是誰?雙目眼巴巴的瞅著這邊,也是滿臉的驚喜。
看他目光所視,李金花趕緊道:“他是中軍官,防護不利,在這裡跪一夜了,誰說都不聽。”
“讓他滾回去領兵。。。。。。。”一句話的功夫,他這裡便有些氣短,舒了口氣,才接著虛弱的道:“軍心要緊,下令大軍休整幾日,告訴他們,我沒事。”
李金花這個時候就怕他氣不順,再如昨夜般嚇人,趕緊起身,過去一把將張鋒聚拉了起來,低聲說了幾句,張鋒聚這才不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軟著腿走了,到了外面,又給眾將傳令,讓其各回自家軍中,安撫士卒不提。
但這回眾將再不敢大意,調五百精兵駐紮在中軍大帳周圍,輪番守候,又將劍門關內每個犄角旮旯都搜了個遍,也每找到那該死的刺客,眾將心中憤懣,這種情緒自然而然的傳給了全軍上下,整個駐紮在劍門關的數萬秦軍,此時就像是被猴子挑釁了的猛虎,人人皆是鬱結於心,卻又無從發洩。。。。。。。。
到得趙石遇刺後第三天,重傷不起的大帥卻是傳令眾將,齊到中軍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