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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烈日下的奔跑

王良滿頭大汗闖了進來,說黃提學已經動身去華陽碼頭,準備上船前往袁州,謝榛已經先趕往碼頭,請曾漁儘快趕去相會。

曾漁取過一頂遮陽笠,吩咐四喜守著行李,便跟著王良出門,這裡距離華陽碼頭有五、六里路,兩個人往東急趕,越走越快,最後都是在跑,在盛夏烈日下奔跑,遠遠的看到華陽碼頭上一片的方巾襴衫,那是新進學的生員在恭送提學宗師。

曾漁跑在前面,穿過碼頭上擁擠的人群,看到了河邊黃提學的官船,白髮蕭然的謝榛立在船頭向岸上張望,曾漁揮手大叫:“謝老先生,謝老先生。”

謝榛獨目一睜,臉現喜色,招手道:“上船來。”一面吩咐船上官差讓曾漁上船。

曾漁汗出如雨,青衫的前襟後背盡溼,走上船頭張著嘴呼呼喘氣,向謝榛拱著手,一時說不出話來,就聽有人道:“溟翁,這就是曾漁曾九鯉嗎?”

說話的人立在船艙門邊蔭涼處,鬚髮斑白,黃面消瘦,身穿四品文官雲雁補子服,正是江西道提學副使黃國卿,曾漁去年在廬山白鹿洞書院和今年四月初的廣信府院試見過黃提學,趕緊摘下竹笠跪倒見禮:“學生曾漁拜見大宗師。”

謝榛道:“老大人,曾漁從廣信府到此,歷經辛苦,其情可憫啊,請老大人當面考察他學問。”

黃國卿點點頭,見曾漁跑得面紅耳赤、滿頭大汗,便道:“烈日灼人,先到艙裡,我有話問你。”

曾漁跟著黃提學、謝榛進到前艙,黃提學和謝榛分賓主坐定,曾漁侍立,額頭的汗不停流下,恭立也不好去擦。

黃國卿慢條斯理道:“若不是溟翁請求暫勿開船,這船都快到贛江了,曾漁,你日後若有出人頭地之時,不要忘了謝先生的恩德。”

曾漁在謝榛足下跪倒,衷心道:“謝老先生大德,曾漁沒齒不忘。”語出肺腑,若非謝榛惜才仗義,他雖有呂翰林書貼也很難呈遞上去,這千里路就白跑了。

謝榛趕緊將曾漁扶起,說道:“老朽是惜你之才,豈望你報答,且站好,聽宗師教導。”

黃國卿看著曾漁道:“呂翰林的信我看了,呂翰林素有清名,輕易不肯為人請託,可見你學問應該是不錯的——你去年是否在白鹿洞書院學習過?”

曾漁恭恭敬敬答道:“稟宗師,學生去年在白鹿洞書院學習了三個月,學生的一篇八股文還蒙宗師評點表揚。”

“哦。”黃國卿點頭道:“是有點印象,記不真切。”說話時拈起案頭一封書帖:“從你這封書信可見你於古文辭用力頗勤,你上回院試是不是臨場慌亂,以致文辭欠佳?”

曾漁道:“學生把當日的小題八股當面背誦給大宗師聽,請宗師當面批評,不知可否?”

黃國卿點點頭:“好,你誦來聽聽。”

曾漁便將上月廣信府院試時作的四書題八股文琅琅背誦了一遍,黃國卿瞑目聽之,心裡有數了,開口道:“也還清通,可以進學深造,其實再磨礪三年對你並非壞事,但你家境我已悉知,這樣吧,你趕去袁州等我,屆時我會讓人給你一張袁州院試的結票,憑票參加院試,曾漁,本官給你這次機會,只望你好生珍惜,努力上進。”

曾漁又跪下道:“多謝宗師垂憫,學生一定努力。”

黃國卿又對謝榛道:“溟翁,曾漁不能隨我同船去袁州,恐惹非議,這種補考本就是特例。”

謝榛忙道:“是是,老大人憐才,已經仁至義盡,曾漁能考成什麼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和勤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