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事,只要我知道,都告訴你。”
這就是君御對雲雅的態度。
在他那裡,任何事情都不及一個雲雅重要,哪怕是重新揭開一次他的傷疤:對他而言,不論這一世還是上一世,母妃的事情,都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但因為是雲雅,他願意敞開心扉,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雲雅被君御這樣子嚇到,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她眨巴著眼睛看他,抿了抿嘴,適才輕輕點頭。
君御長嘆一口氣,雙手撐在身後亭簷處,仰起頭望向天空,“我母后是先皇賜婚給皇帝的,是他還是太子時的側妃。他登基時也才二十一,我則是在他登基的前一年出生的。可是,權利真的能讓一個人,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登上那位置,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充實後宮,將我母妃視若無物,並將我交與皇后管教,思念卻不被允許回去。而我母妃不似皇后,沒有後宮之權,身為妃子卻性格軟弱、人人可欺。漸漸地,她只剩一個妃子的空頭銜,連那些下人都對她愛答不理。”
“鳳凰縱然落難,仍舊是鳳凰,什麼時候輪到那些野雞爬到頭上去了!”雲雅聽得氣憤。
這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不拿出威嚴的一面來,連那些宮女、太監,都要爬到他孃親的頭上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旁邊的人面色凝重,“你繼續講。”
君御神色複雜,繼續開口,“後來漸漸地,我娘開始懼怕和外界接觸,終日將自己關在自己的寢殿之中,連寢殿門檻都不願邁出去半步,唯有對我的不捨,和對皇帝僅剩的那一絲絲期待,支撐著她繼續堅持下去。”
“可直到她抑鬱成疾,在寢殿裡自盡的最後一刻,都沒等來皇帝的半句關心。”
說話間,他雙拳攥到咯噔咯噔作響,“而我,也連她臨終前見她最後一面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君御……”雲雅心疼的看著身邊,情緒顯然開始有些激動了的人。
她從未感受過來自親生父母的疼愛,也沒有親身經歷被他們拋棄;她不懂那種失去至親的、撕心裂肺的痛,除了平日裡的嘴上說說,也不懂真正恨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感覺。
畢竟,她的親生父母與她而言,就像是……陌生人。
君御卻一拳狠狠砸在亭簷上,情緒激動,“而我母妃吊死在房間的第三日,外面的宮女太監,才發現她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情況,才是真的徹底出乎雲雅意料之外。
她怔怔看著身邊、渾身顫抖的人,終於鼓足勇氣湊過去,張開雙臂環抱住了他,輕拍他後背,“好了好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不想了。人總歸得往前看,不能一直把自己禁錮在過去。”
若不是今天,雲雅怎麼也想不到,君御竟然還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果然,就算是平日裡冷若冰山如他,也同樣有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時候,也是曾經的痛不欲生,造就了現在的他……
想到這,她抱著他的胳膊,更加緊了。
君御下巴抵在雲雅肩膀,滿眼悲傷,“一路成長直到搬出皇宮為止,我聽到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出生到現在,皇上連抱都不曾抱過你,更別說正眼瞧你一下,你算什麼皇子。你不過就是個野種,有什麼好讓你孤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