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世界第二層。
孫悟空苦著臉坐在兩個相貌猥瑣不堪的老傢伙中間——左首那人,生得又矮又胖,肥頭大耳,戴著圓邊墨鏡,嘴角耷拉下兩根鯉魚須,手搖一把破蒲扇,穿著背心,光著膀子,底下一條打著補丁的沙灘褲,十個腳趾從人字拖裡冒了出來,不安分地亂動一氣,給人一股油膩中年的感覺;右首那人,雖然不似左首這人一般的不修邊幅和邋遢不堪,可他的尊榮,依然令人無法恭維:瘦削枯乾,如同人形自走筷子,賊眉鼠眼,好似大號智慧耗子,戴著方框墨鏡,穿著時髦t恤和沙灘七分褲,手裡摺扇輕搖,也是一位讓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的主兒。
這二位醜出一定境界的怪人,正是人稱“肥西”、“癟南”的先代西界王和先代南界王。
孫悟空對他二人,只存有他們傳功授藝的敬謝之情,並無絲毫惡感,而他之所以現在會這麼難受,完全是因為另一回事——明明今天就是黃泉比武大會的前夜了,可他孫悟空,此刻,卻被這兩個老傢伙拖到了賭場裡。
對於孫悟空而言,沒有比這更荒唐的事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象過自己,會坐在賭場裡一本正經地賭錢。
兔女郎荷官,各色彈子機,麻將桌,牌九桌,黑傑克……對他來說,全是莫名其妙的東西,幾乎要把他逼瘋了。
似乎看穿了孫悟空的心思,肥西湊到了他的身前,兩片泛著油光的肥唇一張一合,一邊放出濃重的口臭,一邊嘿嘿笑著低聲道:“小子,看起來你好像心理還有些不滿嘛?”
“那……那個……咱……”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這傢伙,該不會是忘了是你自己先對我們這兩位先代界王做了那麼過份的事情啊?”癟南也不懷好意地瞪了一眼孫悟空,不爽地說道,“託你的福,原本今天要開打的先代界王排位賽只好取消了,老實告訴你,我和肥西對這次的比賽還是很有把握的,你看看,這給我們帶來多大困擾?”
本來孫悟空被四大先代界王用裂身拳分成四份,就是透過由四人分別教授出來的四個孫悟空之間的比武,來把四大先代界王的排位重新定位,可出於激勵貝吉塔以及打倒機械神古拉的原因,裂身的四個孫悟空重新合為一體——即使再用裂身拳將四人分離,先代四界王的技能也都會被新裂身的四人均等繼承,顯不出誰的武學更高明瞭。
先代北界王和東界王倒還好,他二人,一個原本就只是藉著這個排位賽的幌子,讓孫悟空修習先代界王的武術,來還之前欠孫悟空的人情,另一個也與孫悟空關係匪淺,還並肩與地獄弗利薩一夥戰鬥,也成了無話不說的摯友,再說在先代四界王中,他二人排位原本就是第一第二,這排位賽不打,依舊可以做他們的老大老二,因此倒也沒啥反應。
可這肥西癟南兩人就不幹了,他們大發雷霆,暴跳如雷,捶胸頓足,好像真的錯過了千載難逢的翻身機會一般,硬是逼著孫悟空向二人保證做出補償才罷休。
於是,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嘿嘿,那個,違反約定確實是咱不好,可當時……”孫悟空哪裡想到所謂的“補償”,居然是陪二人到賭場一日遊,情急之下,連忙為自己辯解。
“當時什麼啊?老子才不管當時你遇到了什麼事情,從結果上看,你就是違約了!”
“癟南,和這傢伙廢什麼話啊,現在就是這小子兌現承諾的時候了!這一次別想再放老子鴿子了啊!”肥西的肥嘴大張著,幾乎可以生吞孫悟空整個腦袋,手衝著臺桌上一指,道,“快說,現在是什麼情況?”
臺桌正中是一隻按著漆黑獸角骰盅的纖纖玉手,而圍繞著這骰盅的周邊桌面上,是一個個刻著“大”、“小”、“1”、“2”、“3”、“4”、“5”、“6”等字樣的格子。
臺桌旁吞嚥著口水的,眼睛圓睜的,屏住呼吸的,是一群衣著光鮮的賭客,啊,歷戰的英雄,孫悟空也不小心,被癟南和肥西拉扯了進來。
此時,賭客們都怒目直視孫悟空和肥西、癟南三人——這三個傢伙確實太不像話,從剛才氣,就一直在聊天,不肯押注。到後來,一身紫衣的女荷官,也眨巴眨巴著眼睛,輕聲提醒道:“請三位客人押注吧,我這裡還等著開盅呢……”
聽那女孩兒說得可憐,肥西立刻轉過頭去,色眯眯地看著荷官,一邊流著口水,一邊眯起眼睛,猥瑣地笑道:“是是是,應該的,應該的……”
癟南則粗著嗓子,教訓孫悟空道:“都是你這傢伙磨磨蹭蹭,沒看到大家都在等你嗎!”這口氣就好像是孫悟空才是那個猶豫不決的賭徒一般。
這一番話,果然把所有人的憤怒都轉移到了孫悟空身上,有幾個脾氣大點的,忍不住喝罵了起來。
“貝吉塔也好,別的什麼傢伙也好,現在一定都在做調整性練習吧……”被眾人咒罵的孫悟空無奈地輕嘆口氣,這才在癟南和肥西焦灼的等待中,緩緩說道,“六點,五點,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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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大!”癟南、肥西聞言大喜,他們知道孫悟空算術本領有限,是以只需孫悟空報上三個骰子朝上一面的點數,之後將數字相加並判斷大小等等,就交給了他二人。
癟南與肥西急忙將手邊兩座小山似的籌碼向著寫有“大”、“4”、“5”、“6”字樣的格子上一把推去,一齊叫道:“老子全押了!”
那美女荷官表面依舊笑靨如花,畢恭畢敬,心裡卻是大吃一驚:不說這三人手裡這些籌碼買一顆氣候適宜的高階行星都綽綽有餘,單是這兩個猥瑣男居然有這麼大魄力敢在一次sicbo骰寶)裡就壓上這樣的重注,如此手筆在她的職業生涯中,可是從來沒遇到過,再看看孫悟空,目光呆滯,心不在焉,別人都是西裝革履,衣冠楚楚,可他卻穿著一身打拳的道服,坐在賭桌前,心想這三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心神微亂,只想快點將三人打發走,蔥指輕撫盅蓋,就要開盅揭來。
忽然,女荷官神色微變,開盅的那隻手,僵在了半空,懸停不動,而臺桌邊眾人,除了孫悟空之外,都起鬨一般地怪叫起來。
“開啊!”“開啊!”“臭婊子!你傻愣著幹嘛?”
女荷官沒法,只好慢慢揭開盅蓋。
透過透視裝置她早已看過骰盅裡的三個骰子明明是一點,二點,三點的,她怎麼也不明白,怎麼一眨眼功夫,就真的變成了四點、五點、六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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