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內室,徐慨親手闔上木門,吩咐含釧,“把所有窗戶全部關上。”窗戶一關,所有的光便從油燈裡氤氳而出,徐慨轉身搬開書架,書架後的牆裡藏了一隻隱蔽的小櫃子,徐慨拿鎖開啟,從裡面取出東西放在了桌上。
含釧定睛一看,正是三錠官銀!
翻過底座,赫然印刻著“坤寧”二字!
含釧不可思議地看起頭望向徐慨。
他...怎麼會有別的宮室的銀子?
在宮裡,刻有名號的銀兩,便如同個人的私章,一兩銀子、一顆金瓜子均要記錄在冊,給了誰、何時給的...便是防備著諸人錢帛亂人心。
許是室內沒有外人,徐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輕輕在桌子後面落了座兒,眼睛略微往下耷拉,注視著雞翅木大書桌上一圈繞一圈清晰緊密的紋理,隔了許久方開口,“你這個蠢貨...”
含釧:??
突然被罵,含釧疑惑的眼神落在徐慨眼裡,略帶稚嫩。
“若宮中的手藝都是民間隨便一個匠人都能復刻的,你以為內務府是幹什麼吃的?”徐慨語聲淡淡的,“退一萬步,你口中的匠人確實有本事復刻宮中的工藝,那你認為讓恪王知道了,那人還有活路嗎?”
含釧愣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
是!
是!
若宮外的匠人都能隨意復刻宮中的手法,特別是涉及如同私章一般可代表個人的物件兒...那人必定在搖籃中或是被招安,或是被剷除...
那位老匠人,還為“時鮮”刻過牌匾!
含釧後背升起冷汗,好險!她在無意之中,險些...險些害了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
含釧滿臉通紅,侷促地低了頭。
徐慨抬眸看了看含釧,語氣波瀾不驚,“等會兒,我會讓小肅去跟恪王說,民間的匠人做不出我們想要的東西。再將這三錠銀子如數還給恪王,他願意熔便熔,願意留著有其他用處便留著,都與咱們無干了。”
含釧抬起頭,輕輕點頭頷首。
小姑娘還算受教。
徐慨籲出一口長氣,“我也會同恪王說,把眼光放在那兩個吃食嬤嬤身上,他在宮裡的根基深,若當真有異樣,便一定會找出幾分不尋常。咱們再伺機將手裡這幾錠印刻有‘坤寧’的銀子放進那兩個吃食嬤嬤宮外的家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的手段,龔皇后難保不會燈下黑。”
含釧想了想,“那...若咱們將這三錠官銀都還了,之後出現在吃食嬤嬤家中‘坤寧’的官銀,咱們又該怎麼解釋?恪王不會懷疑您嗎?”
比如,懷疑你為何會有“坤寧”的官銀?
會懷疑你背後的勢力,比表現出來的深厚得多?
徐慨眼睫抬了抬,“吃食嬤嬤既是皇后賞下的人,宅子裡本身就藏有皇后賞下的銀子,不是很正常嗎?”
含釧想了想,方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