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模模糊糊的,曹醒的聲音時短時續。
含釧也沒聽出個名堂。
總是些要緊的事兒,或許事關曹家生死存亡、興衰榮辱的事兒,不方便叫人知道吧。
這一點,含釧還是挺想得開的。
就算是親人,也得時時日日混在一起,才能變得親近和信任。
就像她和白爺爺,她和阿蟬和“時鮮”的家人們,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含釧平靜地在雅閣泡了壺金桔滇紅,茶葉子被熱水一衝便成了誘人的茶色,含釧拿銀夾子點了顆醃漬的小金桔放在茶湯的頂端,沒一會兒就沉到了茶盅底部。
含釧端著托盤站在廊口,聽裡面窸窸窣窣地還在說著話。
臉像只蜜桃似的香棗急匆匆地過來請含釧,“...‘時鮮’的崔二師傅在門口等您,看樣子比較焦急,許是有要緊事。”
含釧眉頭一皺,把托盤遞給香棗,轉身向外小跑。
莫不是那張氏沉不住氣,白天捱了打,晚上就來找場子!
找不到曹家,就去“時鮮”撒潑!?
含釧,早已經不是當日的含釧,如今是揚眉吐氣·小人得志·狐假虎威·釧,看破了張氏的發憷和外強中乾,含釧對她可謂是無所畏懼。
含釧帶著小雙兒,兩個姑娘,一瘦一胖,怒氣衝衝地撂了袖子,預備去幹架。
一出門卻見崔二低眉順目地等在門口,身後還跟著一架烏青麻黑的油車。
含釧一愣。
這倒不像是有人來鬧場子的樣子。
崔二一抬頭,便衝含釧擠眼睛。
含釧:?
“怎麼了?”含釧把擼起來的袖子放下去,四周看了看,“他們說你很急...”
崔二繼續擠眼睛,本來人就長得不好看,五官這麼一咂摸,看起來更像只黃鼠狼。
“嘖!”
含釧一巴掌拍在崔二臉上。
晚上可看不得這些個邪性東西,容易做噩夢。
崔二喪著個臉,衝含釧指了指身後的馬車,比了個口型,“秦王爺...”
含釧再一看,小肅也站在車邊上呢。
.....
上了馬車,車簾子往下一放,裡面便是個徹底封閉完整的空間,徐慨老神在在地坐著,看含釧一副鬥志昂揚又神清氣爽的模樣,便笑起來,“今兒可是好日子。”
含釧覺得徐慨說的好日子,和她理解的好日子,可能也不一樣。
比如,自家哥哥就覺得買房子比打張氏,更重要一些。
“富康大長公主老了,腦殼出了洞,早二十年的精幹和理性早在後宅內院裡磨了個精光,腦子和眼力都放在了那四五個面首身上。”
徐慨伸爪子摸了摸含釧的頭。
像在摸一隻喜歡了很久的小貓,毛茸茸的,又很乖。
“張氏之前打你那巴掌,我本預計翻了年頭,找個理由還回去。”徐慨笑了笑,“如今倒好,薛老夫人不但以牙還牙了,還吃了利息——將張家貶到了塵埃裡,叫張氏和我那姑母的臉皮徹底掛不住了。”
含釧突然有些雀躍。
不知為何,興奮起來。
徐慨口中的大事,和她心中想的是一樣的。
不是那處宅子,是張氏那一巴掌。
含釧眼神亮亮地看向徐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