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郎身子骨能好,那是最好的,白爺爺也能稍稍鬆口氣,四喜也能沒這麼重的擔子。
走過院子,含釧見院子裡是多了點東西——正中間架了個木棚子,上面引了幾株葡萄苗兒,苗兒還小,嫩綠嫩綠的纏在木架子上,腳跟腳地往上爬。
崔氏忙道,“你師傅說等告老後,要在院子裡闢一畦菜地專種蔬果,這不!我就請人來搭了個葡萄架子,你別說,搭了點東西在院子裡看上去確實要漂亮些。”
含釧再點點頭。
含釧不主動說話,崔二也不開腔。
只有崔氏的聲音。
“說起來也是託了你的福,四喜的親事定下來了。崇文坊做澄心堂紙生意的商戶,去‘時鮮’吃了一頓飯後,聽說你師從公爹,又聽說四喜在宮裡當差,便請人過來探了探虛實。”
崔氏說起此事,頗為自傲,“也是四喜自身優秀,那閔老闆一見咱們家四喜便喜歡,四喜現場又露了一手,燉了盅幹鮑白雞湯,喝得閔老闆是贊不決口。”
誒?
含釧步子慢了點兒。
這事兒倒沒聽四喜說過。
也沒聽白爺爺說過。
含釧笑了笑,“就衝著一碗白雞湯,便認了這女婿了?咱們家可下聘了?”
崔氏有一瞬間的不自在,笑了笑,“倒也還沒有。”
含釧再問,“那是過了庚帖了?”
崔氏再笑著搖搖頭,“那...那也還沒有..”
含釧微微蹙眉,“那怎麼說親事定下來了?咱們家四喜是男人,別人家卻是姑娘,您一沒過庚帖,二沒下聘,貿貿然說親事定了,人家姑娘的名節可如何是好?”
崔氏艱難地扯了一抹笑,被含釧這樣直愣愣地說白,臉上有些掛不住。
不說別的。
賀含釧如今回鐵獅子衚衕,那派頭那氣勢可真是越來越不得了了,還真就像正經姑奶奶回孃家,看哪兒不順眼便說哪兒——通常是看她不順眼,一張嘴嘚吧嘚吧說她的時候,那可真是不留情面,話裡雖用的“您”,可這語氣饒是將她當成小輩在訓呢!
崔氏心裡這樣想,嘴上卻笑著,“是是是,你說得也有道理。”
待出了鐵獅子衚衕,含釧這才覺出了幾分不對——
崔氏今兒個太好相處了!
反常必有妖!
這話,當天夜裡便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