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耳朵的手機聽筒中傳來結束通話的忙音，皺了皺眉，秀英放下了窩著手機的胳膊。

有些無力地垂在身側，背靠著牆，甦醒時隨手拿過穿上的睡衣並不合身，冰冷的觸感隔著薄薄的料子透在背後，讓她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思維瞬間清晰了許多。

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偏過頭去，從秀英所處的玄關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金珉碩躺著的沙發的位置。

雙臂橫抱在屈起的膝蓋上，頭搭了上去，小胖臉瞬間堆出了雙下巴。不過大清早宿醉得不修邊幅，從頭到腳的狼狽，秀英也就不在意這些細節了。

她只是目光怔怔，喪失焦點地看著虛空，眼珠動也不動，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我要是不點破，”略帶沙啞的聲音陡然響起，在只有空調微鳴運轉的客廳裡，一時間顯得很是顯眼：“你打算裝睡到什麼時候？”

眸子裡閃過一絲幽光，盯著金珉碩毫無波動的眉眼，事實上，他高挺的鼻樑是這個角度唯一可以清晰看到的，秀英翹了翹嘴角，低聲道。

在她的注視下，慢慢的，金珉碩睜開了眼睛，目光一片清明。利索地做了起來，苦笑著肉錯了一把臉，身子微躬，雙肘搭放在膝蓋上，金珉碩側著臉看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他聳了聳肩：“也許，一直裝下去？”

“呵。”一手托腮，秀英輕笑一聲，一直微蹙顯出愁苦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了些。

“有什麼意義嗎？”垂下頭避開金珉碩的目光，秀英低聲道：“事情都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

“當然有意義了。”如果說比起被討厭，被抗拒，被無辜牽連，被肆意懟，最讓金珉碩討厭的，莫過於秀英這副放棄掙扎，任由命運蹂躪的消極態度了。

“我不想讓你感覺到一星半點的不舒服，”向前傾著身子，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竭力向秀英展示著自己的真誠：“第一次，是我的錯，我會盡力彌補。昨晚，是鄭京浩的錯，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但你不同！”正視著秀英茫然抬起的雙眼，在其中看到了無盡的迷茫，金珉碩心中憐意更甚，只想要把這個蠢女人狠狠揉碎在懷裡。

呼吸紊亂了一瞬，努力壓抑住這大清早有些異樣的慾望，他繼續道：“從頭到尾，你一直是被動的受害者，是最無辜的人。這一切的後果，不應該讓你來承擔，也不應該成為你的負擔。”

“什麼負擔不負擔啊……”搖著頭慘笑著，秀英第一次在金珉碩面前展露了自己的無助：“這是我的原罪，是我的不潔，是——”

“那也是我們兩個人的罪！”陡然抬高聲音，蓋過了秀英的自怨自艾，金珉碩心中不知從哪裡冒出了莫名的火氣，扯著嗓子道：“是我睡了你！不是你要和我睡！”

“……你可以不要說得這麼露骨嗎？”皺了皺眉頭，似乎想要反駁，然而秀英最終還是無奈地放棄，只是苦笑著吐槽著金珉碩粗俗到極致的言辭。

“事實而已。”他也順勢緩和下了態度，挑著眉笑著。

一陣難言的尷尬，金珉碩不知該怎樣勸說秀英放下心結。

“昨晚的事，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說出去。”抿了抿嘴，帶上了一絲祈求的味道，秀英衝著金珉碩道：“就讓它成為你我之間的秘密吧。”

“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保密的。”挑著眉，金珉碩卻反駁著秀英的話，抬手指了指她：“你喝醉了，我照顧你，沒有地方去了所以帶回家，但是一夜都恪守利益，沒有逾越雷池，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如果不是咱倆以前發生過那樣的事的話！”眼中閃了閃，秀英道。

被這樣懟了一下，金珉碩一時也愕然了。

“我只是不想要別人說閒話而已。”歪著頭避開金珉碩的目光，秀英低聲解釋道：“你也應該明白，這種事情，一旦傳開，是根本說不清楚的。”

金珉碩自然也瞭解謠言的可怕，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別看他和秀英的確發生過什麼，現在還處於彼此試探的微妙狀態，要是真的被傳出些什麼蜚語流言，怕是好不容達成的默契，立刻就要分崩離析了。

艱難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秀英的要求，不過金珉碩也有自己的話說。

“我希望，以後你可以不要再像之前那樣抗拒反感我了。”攤了攤手，他苦笑著：“我只是希望，可以得到一點公平的對待。”

抿了抿嘴唇，秀英低聲回答道：”放心吧，以後不會了。“

“那，如果發生什麼事，你能保證會聯絡我嗎？”金珉碩得寸進尺地道：“沒別的意思，只是，我會擔心你。”

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邪魅，秀英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最後一件事——”

“你怎麼這麼多事啊！”金珉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有些急眼的秀英開口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