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愛似煙火終成殤
童嫿這幾天明顯感覺到景昀澈對自己的態度冷淡了些,最開始她以為是他工作太忙也沒太在意,但時間久了難免失落。以前,景昀澈再忙也會抽空發微信跟她報備,每晚不管多晚,都會睡前影片,有時還會特意趕去見她。剛下班,又收到了景昀澈公式化的簡訊:“我今晚有點事,你下班回家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個訊息。”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內容,可又說不上來的疏離感,童嫿心裡空落落的,簡單的回了個“好”,就拿起包離開辦公室了。
也就是童嫿這種態度,讓景昀澈心裡更加不爽,他才發覺,童嫿很少主動給自己發訊息,以前兩人熱戀期,他做什麼或者看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都會主動跟她分享,她一直被動地享受著自己的愛。此時,他看到童嫿簡短又冷淡的回複,心裡那段無名火“噌”地一下冒起來了,他更加懷疑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這時林清揚走了過來,將手裡提的包裝精美的禮盒推到景昀澈面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打趣地說:“你下班了不去約會,這麼急著拿禮物啊,喏,你給你女朋友定製的禮物,可算從國外帶回來啦。”景昀澈看著禮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苦笑著說:“可能用不上了。”
林清揚滿臉詫異,追問道:“怎麼回事?這可是你親自設計,又讓我在國外找人定製的,花了不少心思的呢。”景昀澈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將他和童嫿之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清揚。林清揚聽完,眉頭擰成死結,滿臉憤然:“這陳宇航,吃飽了撐的瞎摻和!”他語氣頓了頓又繼續開口說:“你打算和童嫿分手嗎?”
景昀澈身子猛地一顫,緩緩抬起頭,眼眶泛紅,滿是痛苦與掙紮:“以前我們吵架,我都沒想過分開,可現在,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我怕她接近我,是帶著別的心思。說不定等她目的達成,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不可聞,整個人像被抽去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那片逐漸暗沉的暮色,恰似他此刻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林清揚聽完,沉思片刻後說:“她跟你這麼久,肯定是有感情的。”景昀澈卻苦笑著搖頭:“有感情又如何?她接近我的目的不純,還有橫在我們之間的第三者,我實在沒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林清揚安慰他說:”別多想了。”隨後他半開玩笑地伸出手,“既然用不上,那我收回去,正好送給你姐,她肯定喜歡。”
景昀澈一聽,急忙把禮盒往回拉,抱在懷裡,解釋道:“這可不行,這份禮物上面刻著‘jy’字母,是我和童嫿名字的縮寫,你拿去送我姐,算怎麼回事?”
林清揚無奈地笑了笑,眼神裡卻閃過一絲落寞。他想起大學初見景昀澈的姐姐景瑤,那天是景昀澈的生日,他邀請自己去他家吃蛋糕,她姐姐穿著一條粉色的連衣裙,像春日裡最爛漫的花朵,嫋嫋婷婷從樓上走下來,她嘴角噙著一抹暖人的笑,脆生生地跟他們打招呼。她就那麼不經意地走進了他的心裡,從此一見鐘情。可那時的他,青澀又懵懂,在她眼中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
後來,她出國旅遊,認識了一位韓國男友,兩人迅速步入婚姻殿堂。林清揚得知這個訊息時,心裡像被重重擊了一拳,滿心的酸澀和痛苦,卻只能化作一句無聲的祝福。為了躲開這份如影隨形的傷痛,他特意向領導申請奔赴國外工作,本以為距離能淡化一切,可關於景芸朵的訊息,還是能輕易地牽動他的心絃。而景芸朵那段婚姻並不長久,他聽到她離婚的訊息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陪著她、安慰她,可在她心裡卻始終只把他當朋友,他也不敢奢望太多。後面景氏集團在另一個城市開分公司,她就去新的城市接管分公司了。林清揚只要一有空就去看她。如今,這份原本屬於別人的禮物,又勾起了他心底那些難以言說的情愫。
“我姐不喜歡姐弟戀,你知道的。”景昀澈突然認真地說。林清揚手一抖,頓了好幾秒,才故作輕松地回:“我明白,可感情哪能說放下就放下。”此話一出,兩個同病相憐的男人瞬間找到共鳴。景昀澈把選單遞給林清揚說:“點菜吧,就當我感謝你幫我帶禮物了。”林清揚嘴角一勾,伸手接過選單:“那我就不客氣了。”然後對服務員招招手說:“服務員,點菜。”
景昀澈吃完飯,回到車裡才把禮盒開啟看,那是一套由他親自設計的頭飾三件套,一個溫潤有光澤的發簪、細膩的紋理,處處透著不凡。
一個圓潤飽滿的珍珠鱷魚夾和一個精緻發卡,發夾的金屬部分經過特殊處理,呈現出柔和的光澤。以前他每次和童嫿去吃飯,童嫿長長的頭發都會散落下來,他精心為童嫿設計出一款適合她溫婉氣質的頭飾。從挑選溫潤的珍珠,到搭配細膩的蕾絲,無一不包含心意,可此刻,他連和童嫿的未來都看不到,又如何將這份禮物送出去呢?他嘆了一口氣,將禮盒緩緩收起,放進副駕駛前面的雜物箱裡。
田甜這幾天也察覺到景昀澈和童嫿之間的微妙氣氛,往景昀澈辦公室跑的愈發勤快,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想在景昀澈面前多露面,哪怕只是簡單的工作,也說得格外細致。童嫿幹脆將大大小小的工作事物一股腦地交給田甜,讓她轉達給景昀澈。兩個人似乎很有默契地開啟了冷戰模式,這讓景昀澈內心好似被千萬根針紮著,痛意蔓延至全身,既期待來彙報工作的人是童嫿,又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每次刻意冷漠,都像在心裡劃一刀。
這天,田甜又來彙報工作,景昀澈抬眸掃了她一眼,語氣冷硬:“你來公司有一個月了吧,把這週上完,去找財務結工資。”田甜瞪大了眼睛,急得眼眶發紅:“我9.1號才開學呢!”景昀澈翻著檔案頭也不抬:“好好約幾個朋友出去旅旅遊,放鬆下。”田甜咬著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
這天中午,童嫿見景昀澈還沒出去吃飯,便想進去看看他,順便跟他聊聊,他不挑明態度,卻用冷漠當鈍刀,似乎在逼著她主動提分手。看來男人的愛果然是很短暫的,新鮮勁過了愛就消失了。
辦公室的門半掩著,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景昀澈正坐在辦公桌前,專注地看著檔案,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她的到來。
“昀澈,”童嫿輕聲喚道,“忙了一上午了,一起去吃午飯吧?”她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試圖打破這略顯沉悶的氣氛。
景昀澈聽到聲音,微微抬起頭,目光從檔案上移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又恢複了冷淡。“你去吧,我還有事。”他的聲音平淡,沒有一絲溫度。
對方冷淡的態度,讓童嫿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失落,若是以前,他只會擔心自己有沒有按時吃飯?雖是如此,她盡量讓自己站在他的角度著想,體諒他或者正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這般想著,她又走近幾步,看著景昀澈專注的側臉,認真地說:”再忙也要吃飯呀,要不我給你點外賣吧?”景昀澈動作一頓,心裡湧起一絲暖意,可很快他神色一冷,淡淡的回應:“不用,我吃不下。”說完,又把目光移回工作檔案上。
童嫿的心猛地一沉,看著景昀澈。“你最近好像總是很忙,”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是工作太累了嗎?”
景昀澈沒有看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嗯,專案到了關鍵時期。”他的手指隨意地翻著檔案,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童嫿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景昀澈,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如果你厭倦我了,你可以跟我直說的,我定不會糾纏你….。”她緊盯景昀澈,眼中滿是期待和不安。
景昀澈聽到這話,原本就煩躁的心瞬間被點燃,“啪”的一聲,手上的檔案重重地摔在桌上,他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大聲質問:“你早就這麼想了,對不對?”童嫿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她滿是無辜與委屈的說:“我早就這麼想?難道不是你這段時間對我刻意的冷淡和疏離才讓我這樣想的嗎?”景昀澈聽到這話,身體一僵,原本憤怒的神情瞬間黯淡下去,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我只是….”
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田甜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打斷兩個人的對話,手裡還拿著兩份外賣。“景總,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她的聲音清脆響亮,打破了辦公室裡壓抑的氣氛。
田甜看到童嫿也在,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隨即又換上了甜甜的笑容。“童嫿姐也在啊,我還以為景昀澈哥哥一個人呢。”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刻意的親暱。
童嫿望著眼前這一幕,田甜親暱地站在景昀澈身旁,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而景昀澈雖未回應那份親暱,卻也沒有拒絕。剎那間,一種強烈的錯位感湧上心頭,她覺得自己彷彿是個多餘的人。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疼得她幾近窒息,罷了,或許一切就此結束才是最好的選擇。她強裝鎮定,語氣帶著幾分酸澀與決絕:“行,原來不想吃飯是在等你的好妹妹送餐,以後你不用再想著怎麼冷處理我,我們分手吧。”說完,她挺直脊背,步伐匆匆卻故作從容地離開。
童嫿一踏出辦公室的門,那壓抑許久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無聲無息地順著臉頰滑落。童嫿在心裡狠狠的責怪自己,”你一開始接近他就是帶著目的,怎麼能真的動了心呢?這樣的結局或許是最好的,至少能減輕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份愧疚。她來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努力的調整了下自己的心情。
辦公室裡,景昀澈心裡空落落的,憤怒又絕望,猛地揮臂,把桌上資料全掃落在地,喃喃道:“你根本就沒在乎過我。”田甜被這一幕嚇得不輕,小聲喚:“昀澈哥哥……”景昀澈轉頭,眼神冰冷:“我說過不要在這叫我昀澈哥哥,把外賣拿走!”田甜被景昀澈吼的手一抖,眼眶泛紅,滿是委屈,可看到景昀澈冷硬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咬著唇,慌亂收拾外賣,低著頭快步離開,出門時還輕輕帶上了門。
城市的夜晚燈火輝煌,童嫿家的客廳卻被靜謐籠罩。和景昀澈分手後,她的生活彷彿陷入了一潭死水。為了驅散陰霾,她約藍喬來家裡吃飯。她打算親自下廚做一頓家常便飯。
好友一進門,熟悉的香味彌漫開來,她歡呼雀躍:“我的天,終於又能吃到你的手藝啦,太想念這一口!”兩人圍坐在餐桌前,酒杯交錯,歡聲笑語逐漸填滿了房間。藍喬夾了一筷子魚,放進嘴裡慢慢品味:“真是太好吃了。”說著,她抬眼看向童嫿,目光帶著幾分關切:“對了,你和景總怎麼樣了?好久沒聽你提起他了。”童嫿正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聽到這話,動作猛地頓了好幾秒,才緩緩開口說:“我們分手了。”“什麼?”藍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吃驚:“怎麼突然就分手了?”前段時間你們不是還一起出去玩了嗎?”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童嫿。童嫿苦笑的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具體什麼原因,前段時間他突然對我態度大變,聊天也很敷衍,我不想一直耗著,所以就提了分手。這大概是男人一貫的伎倆吧,不愛了又找不出理由分手,就開始冷暴力逼女方主動提。”藍喬像是想起什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陳宇航前段時間找我,打聽你和時宴的事,真是莫名其妙的,沒事問你幹嘛?”童嫿正端起酒杯的手猛地一滯,心瞬間揪緊,“他問這個做什麼?”
“我哪知道,當時我就跟他嗆起來了。你讀書的時候人漂亮、成績好、又那麼有才華,追你的人能排幾條街,時宴喜歡你再正常不過,他有什麼好打聽的。”童嫿定了定神,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他是前段時間問的?”藍喬點頭確認。
童嫿心裡“咯噔”一下,似乎猜到了景昀澈突然對自己冷淡的緣由,但並不知道景昀澈對自己的事掌握了多少。事已至此,分手已成定局,糾結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輕輕拍了拍藍喬的肩膀,勸道:“別為了我和陳宇航鬧矛盾,不值當。”藍喬撇撇嘴:“他也不想想我們兩什麼交情,他在我心裡哪裡比得上你在我心裡的位置!”童嫿苦笑著,望向窗外的燈火,思緒飄遠,只覺心中的酸澀愈發濃烈。說起童嫿和藍喬的友誼,要從童嫿高二那年開始。那天下午,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圖書城的每一個角落。藍喬坐在角落的地板上,身旁放著一杯還沒喝完的奶茶,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