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致雨仔細打量了一下三位院長,見他們都是飽讀詩書的學究樣,一臉的正氣盎然,內心道:這三位也看上去正人君子的模樣,沒想到私底下卻都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聽到葛之浣問他話,田致雨笑道:“正是,那日我在山間忙著,幾位公子和幾位姑娘春遊走到那裡,說口渴討幾碗水喝,可巧我那裡沒有水,只有幾壇酒,公子們和姑娘們都說酒也無妨,能解渴就行,於是在那裡坐了一會兒,喝了一些酒。”
這件事馮正乾也聽馮敬楠仔仔細細地說過,所以對幾位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不自量力,跟田致雨比詩,結果喝醉了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不過馮敬楠沒有說自己也喝多了,在田致雨的木屋睡了一下午。
而葛之浣和黃仁松卻只聽他們的兒子提到了田致雨和他那首詩,對自家孩子喝多之後的狼狽相併不知情,現在看到田致雨,想起他的詩,都有些詫異。
馮正乾道:“那日裡小女也與幾位公子一起,聽說致雨你不但有好多黃酒,還釀造出了非常烈的烈酒,老夫很是好奇,你那烈酒,能有多烈呢?”
田致雨笑道:“這兩日我給馮伯伯送一點過去,馮伯伯可以親自嘗一嘗。”
“那感情好,老夫一輩子好酒,卻從來沒有喝過烈酒,”馮正乾笑道:“那日小女描述了幾位第一次嚐到烈酒的表現,老夫還有些不信,這世間哪有酒能做到入口辛辣,嗓子和胃都跟著火一樣的感覺?不過小女說是你親自釀造的,老夫也只得將信將疑了。”
田致雨連忙說道:“酒並非致雨親自釀造,我也只是從錢塘村買了幾十壇酒,簡單加工了一下,去除掉酒裡大部分的水分,剩下了更多的酒精而已。”
雖然馮正乾也說了將信將疑,但是在座的大部分都是不相信的,他們喝了半輩子酒,哪見過那樣的烈酒?尤其葛之浣和黃仁松,都以為是幾個孩子為了喝多找的藉口。
葛之浣又道:“那日小兒回去之後,提到了田公子做過一首詩,老夫覺得耳目一新,不知田公子可否經常做詩?”
田致雨連忙搖搖頭道:“並不經常做,偶爾靈感來了才會寫幾句。”
馮正乾坐在一邊,只是笑笑不說話。那天幾個公子喝醉之後,馮敬楠還跟田致雨討教過幾首詩,他聽女兒說起之後卻並不感到驚訝,畢竟羅琦已經把田致雨做過的所有詩詞都告訴了他,能寫出那樣詩詞的人,那日的幾首小詩不過是牛刀小試了。
葛之浣卻並不相信,道:“勝日尋芳錢塘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能寫出這樣詩的人,不可能不經常寫詩,老夫也算教書育人一輩子了,能有田公子這樣筆力的人,絕非泛泛之輩,更不可能偶爾為之,老夫想知道,田公子是否還有其他詩作?”
其他在座的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首詩,不由得都立馬對田致雨刮目相看,都心想也難怪馮家對這個少年這樣看重,原來是有實力的。
田致雨看了看馮正乾,見他只是微笑著,並不搭腔,只得道:“其實致雨偶爾也會寫作,也做過幾首詩詞,只是不覺得有多好,所以也羞於拿出來見人。”
“無妨無妨,老夫一直教育自己的學生,作品就是要拿出來討論,這樣才能修改,才能進步,才能寫出更好的作品,”葛之浣笑道:“致雨你且把你以前的詩詞念兩首,我們在座的三位老先生正好可以幫你把把關。”
田致雨想了想道:“也好,那就煩請三位院長對致雨的作品指正了,”說完便把在太原晉王府上的兩闕詞唸了出來,他話音落地,在座的人都傻眼了。
這樣的詩詞,誰能改?怎樣改?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這樣好的詞,更寫不出這樣的詞,如何厚著臉皮去指正人家?
三位院長還沒開口,一旁的餘杭知府笑道:“原來致雨竟有如此才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
其他人也紛紛稱讚附和,而三位院長內心同時想到了一件事,他們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想到,玉簫姑娘的詞,不會就是這個小子寫得吧?
想到這裡,三個人再看田致雨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這小子明明才華世無雙,剛才竟然還說要自己幫他指正,在別人看來那是他謙虛,但是在三位院長看來,也是扮豬吃老虎,是故意給他們難看。
況且如果玉簫的詞真的是他寫得,那麼也是這傢伙屢次三番的壞了幾個人的好事兒,本來憑著三個人對楚楚姑娘的幫助,他們有信心,假以時日,這個眼高於頂的玉簫姑娘,一定會承受不住壓力,選擇妥協,那時候三位院長夙願得償,風流無限,只是沒想到沒這個小子攪黃了。
可是他們三個也有自知之明,不說那兩闕詞,就是最開始那首詩,他們也是做不出來的,想到這裡,他們再望向田致雨的眼神,分明都有些厭恨了。
不過三個人畢竟老成持重,尤其葛之浣,他笑著說道:“沒想到田公子有如此才華,老夫真是眼拙了,不知田公子師承何人?能教出這個一個好學生?”
田致雨簡單說了一下自己那個打磨了無數遍的謊言,在座聽說他師父只是一個無名鐵匠,都更加驚奇了,這讓三位院長臉上更加掛不住。
就在這時候,幾個人聽到外面忽然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他們連忙都朝著窗戶外望過去,看到醉仙樓的臺子上,玉簫再一次出場,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她穿著一襲碧綠長袖曳尾裙,腳步輕盈,舞姿曼妙。
同上臺的還有另外幾個姑娘,其中一個男性大版,一個老婦打扮,其餘還有丫鬟家丁各幾位,紛紛上了臺。
除了這些人,還增加了各種樂器,除了常見的絲竹,還有了戲班子裡才會聽到的鑼鼓缽鑔,一時間熱鬧非凡。
馮正乾看了一眼道:“這就是剛才玉簫姑娘說得戲曲嗎?不知道會有什麼特色?”
田致雨和烏力罕本來遠離窗戶,見眾人都不再喝茶,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外面,也將座位挪動了一下,靠到窗戶邊,看著臺子上的演出。
只見玉簫姑娘和其他人一起登臺做了個亮相之後,所有人又一起走了下去,等到鑼鼓開鳴,絲竹伴奏一起響起,剛才扮作小生的姑娘上了臺,做了一番動作之後,開口道:“河東舊族,柳氏名門最。論星宿,連張帶鬼……”
這小生雖然聲音不似男聲,可是扮相五分嬌豔五分英氣,倒有古代讀書人那種清秀瀟灑,一段詞唱下來之後,臺下觀眾們還沒明白這是唱的什麼,馮正乾已經帶頭叫好了。
“果然有新意,有想法,這曲子倒沒什麼新意,但是這詞寫得讓人耳目一新啊,”他開心得捋著自己的鬍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