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拿著雞毛撣子隨處掃了掃,緩解氣氛,才道:
英淑你莫要小瞧這棵樹,你道這是棵尋常的鐵樹麼?我跟你講,不是吹牛,可真不是吹牛,二哥跟我講過,這顆樹叫崇文樹,乃是當年崇文大正何大人的遺物。”
“嗯,你可能不知道何大人是哪個,這麼說吧,這棵樹是青皇他老人家從南國進貢的貢品裡面挑出來,專門賜給何大人的。
他忍不住又開始得意洋洋,英淑實在忍不住,輕輕打了他一把,笑罵道,“正經點呀。”
黃尚文嘿嘿傻笑,解釋給她聽:
“這棵樹啊,當時是何大人夫人有喜,就如你今日這般,黃大人娘子也有喜了,誒,然後青皇就賜了這棵樹,你說巧不巧?”
他得意洋洋,拍了拍英淑肚子,“哥哥們那是精挑細選過的,可不是普通的樹呢,據說乃是文道至寶,孩子生出來就是文曲星呢。”
劉英淑驚得一愣一愣的:“這是個寶物?就這麼棵樹?”
“可不是麼,這樹看著不稀奇,你道哥哥們搬進來幹啥要蒙個袋子,這是件寶物來著呢!”
他神神秘秘左右一打量,湊到耳邊,“大哥可說了,別看這樹矮小,咱們要是搬到國師府門口去,開價十萬兩,人家都不跟你討價還價的,搬了就走,這真是件寶物來著!”
劉英淑嚇了一大跳:
“十萬兩!?那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英淑,你說啥呢?”
“不是呀,這是寶物來著的嘛,那就這樣大大方方擱置在這兒?賊偷來了可怎生是好?咱們要是丟了,陛下不要砍咱們頭嗎?”
黃尚文哭笑不得,連連安撫道:
“沒那事兒,沒那事兒,哥哥說了,一來,偷兒可真認不出這是件寶物,除非是個大官,不然誰都只當他是塊銅鐵。
二來嘛,哪個偷兒這麼大力氣,能悄摸著搬得走這麼個重貨?
所以啊,你就放寬了心,好生將咱們的文曲星給養出來咯。
至於萬一,我是說萬一,真給偷了,大哥也說了,這寶物本來就是庫房裡塞了好些年了,沒人注意到的,丟了也就丟了。只是可惜了那十萬兩啊,嘖嘖嘖。”
劉英淑這麼一聽,也鬆懈下來:“盡胡說,哥哥們送的禮物,你拿去換錢,平白讓人看不起,可不能亂說。
又道:“不行,這麼光禿禿放著我還是心裡發虛,尚文,你去整些松果花球,緞絲綵帶什麼的,都給吊上一些,弄得好看許多,也不讓偷兒認了出來,可好?”
黃尚文忙不迭答應:“好好好,都聽咱小英的。只要你乖乖的別亂跑,好好養胎,其他的事,儘管吩咐便是。
說著又跳開一旁,擺了個白鶴亮翅:“夫人但請吩咐!”
英淑笑得前仰後翻,旁邊老頭子老太太聽到響動也過來探看,見是小子又在耍活寶,都搖搖頭,笑罵一句黃猴子。
一家人其樂融融,道是:平安喜樂,未來在望,心有歸處,便是天堂。
而天堂跟地獄,僅僅一牆之隔。
李洪義那日知曉了黃尚文的底細,隔了幾日,他又來了,依然坐在酒樓,點了些酒菜,就上到三層包廂,換了個方位坐下,遠遠看過去正好對著黃尚文那個小院。
他看著黃家老小一夥人在那跟螞蟻一樣來來去去,那個女人又嘻嘻哈哈在說些什麼,一家子看著好不快活。
他眼睛裡影影綽綽冒著些黑氣,手套裡的黑色絲線從手腕位置鑽了出來,足足有五寸長短,好似一條毒蛇,在那裡蜿蜒擺弄。
他嘴角掛了一絲冷冷的笑。
“你家有高堂,腹有懷珠,快活人生。我卻是人間地獄,備受欺凌,日日煎熬。
你個黃小狗,害我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要被那霍元龍侮辱,你倒是藏頭露尾,好處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