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許確實有點犯賤吧,但對她們幾個,我一方面是好感,更多的,還是想借此氣氣她,是不是很傻?”高更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惜她卻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來回應,根本不理我,甚至還給我寫過紙條,祝我幸福。”
吳凡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高更又說:“你是不是會疑惑,為啥我對看起來更漂亮成績更好的陳思思她們不上心,卻對寧柔一直放不下?”
吳凡順勢點點頭。他確實有點想不通,寧柔的長相只能說是一般,成績也是一樣的一般,在班裡的存在感也很差,唯一出名的大概是她火爆的脾氣,其他的方面,他真的想不到太多。
吳凡再看向高更,發現他眼裡竟然有些許的淚光閃過,嘴角帶著一絲不知道是悲傷還是驕傲的微笑,向吳凡慢慢訴說。
吳凡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要聽一個長故事,於是就坐下來,認真聽高更講述。
高更沙啞的聲音慢慢迴盪在空空的教室。
“你和她是小學同學對吧,這都是我以前自己慢慢了解到的。我知道你不怎麼注意她,的確啊,她本來就不是像葉柒雪那樣光芒四射的女生,她又瘦,脾氣又差,所以很少有人能和她合得來。
但是我喜歡她已經兩年多了,一直沒變過。
讓我想想開頭。
那還是初一剛開學時候的事,那時候的座位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按成績分配,她就坐在我的旁邊,中間只隔了一條過道。
我記得那天還很熱,估計就是別人常說的秋老虎了。大家穿的衣服也很少,基本上都還是夏裝。你也知道她,那麼瘦,夏天再穿的單薄點,就很容易耷拉衣服,露出領口、袖口什麼的。
那天下課,她彎腰繫鞋帶,你也知道我們的座位很窄,所以她很自然的就把腳伸到過道這邊,彎腰來系。我那時也剛巧把筆弄掉在地上,於是就彎腰去撿。我還記得那天她穿著一件綠色的短袖,衣服也稍稍有點大,於是在她彎腰的一剎那,領口那一大塊衣服全部垂下來了。
我對天發誓,當時的我真的沒有什麼邪念,只是無意中瞟了一眼。結果,她看見了,衝我一瞪,立馬把胸口的衣服一按,罵了一句‘色狼’,然後起身就是一本書向我砸過來。
她那火爆脾氣你也知道,就這樣她也沒解氣。看我還是愣愣的樣子,她更氣了,伸出手來就在我的胳膊上狠狠撓了一把,那個痛啊,當場就是五條血痕,就是到現在,也能看見疤。”
說到這,高更突然停下來,雙目凝望空無一物的空氣,嘴邊掛著傻笑,很明顯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他擼起袖子,露出右手小臂上幾道淺淺的白印。
“當時我也氣了,站起來罵了句粗話,後來竟然和她打了起來,真是丟臉啊。雖然她力氣不小,但是再怎麼樣也只是個乾瘦的小女生罷了,力氣肯定是大不過男生的。最後在推搡的時候,我一時情急,竟然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她那股狠勁在癱倒時立馬消失了,只是坐在地上無助的哭,看起來很可憐。
我一時也慌了,不知該怎麼辦,慌忙講了聲對不起,伸手想拉她起來。她卻一下開啟我的手,瞪了我一眼,眼裡滿是傷心和憤怒,還帶著一絲莫名的委屈,然後自己默默起身,不再看我一眼。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她穿錯了大衣服,在教室裡已經因為袖口和領口的暴露被班裡的幾個調皮男生嘲笑了好幾次,所以到我那一次也以為我是故意調戲她,故意使她難堪,所以她才那麼生氣,那麼委屈。
之後的一個星期,她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連頭也不朝我這邊偏一下,下課時也不從這個過道走。我心裡後來有點過意不去,找她道歉,她不理我;故意找她借東西,她視而不見。那一週,我總是覺得有點愧疚和自責,一看見她冷漠的樣子就心裡難受,只有看見她和其他同學玩笑時才稍稍舒緩心情。
你知道嗎?其實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呢,只是故意裝出潑辣的樣子,想要保護自己。有時候也許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對,但羞於說不出口,只能繼續裝作高冷。
那一個星期我們都算是在冷戰,直到第二週的星期一。那天她一整天都很高興,但是不知為什麼,這次看見她高興的樣子我卻心情愈發低落起來。
一直拖到放學,我心裡難受,慢吞吞的收拾東西,收拾到很晚才準備回家。她不知為什麼,也很晚才走,但是心情很好,一邊哼著歌,一邊收拾。最後教室裡就剩下我們兩個了。
我收拾完之後,還是很不舒服,就慢慢挪著步子往外走,這次我也故意避開了中間的走道,從另一邊繞了過去,不敢再和她講話或者接觸了。
我正要走出教室時,她忽然在位置上叫住我:‘小氣鬼,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那一刻我的心情無比的舒暢,就像大夏天忽然跳進游泳池,又像冰封的大地在一瞬間解凍。我回頭衝她做了個幼稚的鬼臉:‘你才是小氣鬼,柴火妞。’
這次她沒有生氣,反而也衝我做了一個鬼臉:‘小氣鬼,大胖子。’
‘柴火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