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之陣,並非是狹義上指代的四方神獸,而是廣義上代表著的四種非常抽象的元素。
天、地、玄、黃。
鬼谷一門避世千年,治世從不出山,唯亂世才派門人子弟外出平亂,一展抱負。在千年的避世之中,他們也覓得了部分長生之道,以順應天意獲取力量。
其天,即為承應天之道。
能佈下此陣者,須受天之認可,得天道加護之力。若非於此,那麼便會被陣法本身強大的力量所反噬,最終落得個神魂俱滅的結局。
其地,為種姓血脈之道。
能佈下此陣者,血脈必須純淨。人類、妖獸、鬼怪...種族不同並無影響,但其中若有相交,便悖離了地之道,也悖離了陣法的最底層運轉邏輯。
其玄,為天時地利之道。
除卻人為因素外,完整的四相之陣所需要的力量和環境非常苛刻。它不僅需要有大量的力量時刻注入,還需要周遭的環境能夠支撐其運轉——因為如果環境脆弱,那麼很有可能會導致陣法反噬周圍環境的情況。
其黃,為底蘊潛力之道。
能佈下此陣者,對陣法一道的鑽研須臻之化境。縱觀整個天下,能邁入術士一道的人已是千里挑一,而在術士之中又有天賦和機遇能夠成為陣師的,更是寥寥無幾。
原本無論是萊特還是“諸葛萊”都不滿足第一個條件,但在赤霄劍的補足下,這個陣法也算是完整的完成了。
不過說到底,他也算是鑽了個空子。因此正如郭吉所說,他現在必須要將全身心都投入到陣法之中,只有這樣才能維持其運轉。
若是隻有他一個人,那麼的確是拿外面的郭吉沒有任何辦法了,但誰讓他身邊一直有個呂布呢。
雖然他現在無法看到弘農王府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這場戰鬥的結果是註定的。
而且比起這件事,他更應該做的是趁時間把弘農城內所有的【人】給找到,在鬧出亂子來之前把他們暫時就出來。
心神徹底沉入陣法之中,萊特便可隨著陣法的覆蓋面積,以一種近乎於上帝俯瞰人間的視角進行篩選和尋找。
很快,他就找到了在弘農國邊境附近徘徊的,載著雲依姑娘的船。
在郭吉的提前影響下,雲依本就有甦醒的趨勢,現在再加上弘農王已將靈魂歸還...恐怕還不待郭吉的計劃成功,她就會醒來。
至於其他人,大部分的【人】都還在弘農城內,他們所包含的範圍極廣——既有普通的碼頭工人,也有錦衣華服計程車人。因為火勢的洶湧,他們之中已經有人喪生於“火災”,不過只要靈魂在,他們還是可以在弘農國以另一種方式重生。
不過讓萊特驚訝的是,那位最開始接他和呂布進入弘農城的那位名叫“紀舟”的漁夫竟然也是一個“外來者”,而且他在這裡待的時間非常久遠,甚至靈魂都是最後才飛走的。
由於其一直待在水邊,火勢也遠遠沒有蔓延到他這邊來,他還算是所有人裡最安全的。
但他身上那股強烈的【虛幻】的氣息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在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比弘農城的原住民還要像原住民...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在這裡待了多久。
“......”
遲疑了一下,萊特還是選擇了將一部分力量加持在他的身上,這樣便可以看到這個人的部分過往。
他想看看,這位幾乎是從弘農國誕生之處便來到這裡的人,是為何會選擇留在這裡的。
但看著看著,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
紀舟,來自琅琊紀氏。名聲不顯,但也算得上是個士族子弟。
作為琅琊內排得上號計程車族,紀家這一代卻只降下了一個男子,那便是紀舟。身為家族獨苗,他自然身負了整個家族的期望,但他自己卻只是一個嚮往平靜生活的人。
他很聰明。閱覽詩書,不過弱冠之年就已經能將《詩》、《書》、《禮》等經典倒背如流,但讀得越多,他卻越感覺到迷茫——在這個亂世中,縱使他有再高的理想,縱使他真的成為聖人,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就連琅琊諸葛氏都已經舉家離開了這裡,他們紀家又能在這裡撐多久呢?
如果他未曾讀過書,那麼他便不會如此痛苦。
但他讀過,並且親眼見過這個世界的不合理,所以他的迷茫與痛苦更甚他人。
後來的某一天,他終於承受不了這種心理上的負擔,捨棄了一切,隻身逃出了過去的一切——而後,他路過弘農郡,誤入了這個環境。
當時的幻境還不像現在這般宏大,弘農城也不過一個普通鎮子的大小,紀舟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這裡的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