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科舉在路上6
他連安慰都做不到，說什麼？過去了？日子還得朝前看？
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為母則剛，孩子是確確實實來過的，要她怎麼將這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呢？更何況他才是最沒資格說這些的，他擔著原主的鍋呢，對方現在這樣可都是原主給害的。
兩人就這麼一站一蹲，一個哭，一個手足無措，僵持了許久，直到對方發洩完了，夏盈盈才從懷裡掏出塊素色的帕子給人，對方接過擦了擦眼淚有揩幹淨鼻涕，這才看向了他。
“我原以為再也出不了這個院子，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夏盈盈沉默，是啊，這個時代作為一個小妾到別人家，可不就是一輩子就被困在那一方天地了嗎，且還要跟後院那些鶯鶯燕燕勾心鬥角，夏盈盈一下就明白了秦四姐未說出來的那些無助。
她被賣給人做良妾的時候也是忐忑的吧？在被人算計著失去孩子的時候是極度害怕傷心的吧，可那時候身邊沒有親人，有的只是算計她，不想她好的人，她無助彷徨都沒法與人說，她一個農村小丫頭從前從未見識過那些後宅陰私，怕是這段時間很是難過，這才會在短短三個月時間裡瘦成這樣。
“過去的都過去了，往後的日子還得過，弟弟會補償你的。”
秦四姐緊緊盯著他，似是要看清他心裡的想法，看到的卻只有他滿目的真誠，淚忍不住的又落下了，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被家人放棄了，原來並沒有啊，真好，她是有人惦記的。
“不必這般說，一切都是四姐願意的。”是啊，是她自己願意的不是嗎？至於那個掉了的孩子，只能怪他們沒有母子的緣分，同時她也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要是有選擇誰又願意深陷在那吃人的地方呢？更何況還是為了爭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哪怕她不想爭，別人也不會放過她。
“四姐你不恨我嗎？”
“恨嗎？許是恨過的，但就在小弟你剛剛出現的那一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聞言夏盈盈有些沉默，他能看得出對方這話是真心的，可正因為真心他才覺得有些難受，這個時代的女人像秦四姐這樣的是絕大多數，她們一心向著孃家，哪怕老子娘兄弟如何對不起她們，只要打完棒子後又給一點甜頭，對方就能忘記那些苦痛。
雖然現在這一切受益者是夏盈盈，家人能一心鐵他對他來說也是隻有好處，但心裡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悶悶的。
夏盈盈拉住秦四姐的手，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將那裝著五十兩銀子的錢袋子放到了她的手裡。
“這是原本要給你贖身的銀子，既然沒用上，那這銀子你便拿著。”
秦四姐開啟錢袋子一看，發現正是當初劉家給的那五十兩聘禮，她連忙要推出去，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拿過這麼多錢呢，心裡有些發慌。
“小弟，四姐說了當初並不後悔是真心的，銀子你拿回去，拿去娶媳婦。”
“四姐，那婚事日後不必再提，你受了那麼多苦，這些銀子就當是你的補償，就當是體己了。”
秦四姐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什麼叫婚事不必再提？”
“字面上的意思，四姐咱們回家吧。”
秦四姐卻整個人恍惚了，小弟的婚事是因為自己黃的嗎？她此時無比自責，又見他鐵了心的樣子，心裡又是惆悵，可更多的其實還是對未來的期待，有小弟這樣護著，她想著回去要面對的那些流言蜚語唾沫芯子也不覺得會有多害怕了。
至於那五十兩，自然是在夏盈盈的強烈要求下，讓秦四姐給收起來了。
將人領回家後，周圍鄰居不可能不過問的，還沒到晚飯時間，就都湊到他們家門口開始打聽了，只怪秦四姐那樣子太過嚇人，瘦的很麻桿似的，整個都脫相了，這如何不讓人好奇。
秦家二老雖然偏疼兒子，但也不是完全對閨女沒疼愛之心的，到底也是自己生的，怎麼可能沒一點感覺？見閨女被折磨成這樣，秦老孃眼淚就控制不住了，抱著人一個勁的哭，手在她背上拍了幾下。
“你這臭丫頭，往日在家不是潑辣得很嗎？怎麼出去就變成兔子了？能被人欺負成這樣，合著你就會窩裡橫！怎麼這麼沒用！”
嘴上是這麼說，但眼淚卻不是這個意思，秦四姐也是從來被被娘親這般對待過，以往只有拌嘴的，像這樣真情流露的時候實屬沒見過，心裡那一點隔閡也都消散了，看著在一邊跟著抹淚的姐妹，蹲在一邊頹喪著敲煙杆的父親，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
等到周邊鄰居過來打聽訊息的時候母女幾個已經發洩過一通了，不過發洩歸發洩過，不代表心裡沒氣的，正好這些閑著蛋疼的湊上來，秦母當即就拿著大掃帚上前將人都給趕走了。
四姐就這麼在家住了下來，但經過秦四姐的事情之後，夏盈盈想著去看看那些出嫁了的姐姐，除了大姐就嫁到了村子上，二姐三姐可是都不在本村的，往日出嫁的閨女除了年節也很少上門，原主更是沒有主動去看過姐姐，只偶爾秦母會唸叨兩句，但也都不是什麼好話，大抵就是什麼沒良心，出嫁了就不記得家裡了之類的話。
今日因為秦四姐的事情，讓他想到了這個年代出嫁女似乎是因著孃家的勢才能決定她在婆家過得好不好的，因著原主的不作為，夏盈盈有些愁那倆姐姐的處境。
他將自己的想法跟他爹說了一下，親老爹想了一下，覺得兒子願意為閨女出面也是好的，到底是姐弟，以後等他們倆老不死的不在了，多少得靠他們姐弟互相扶持的，到底是獨木難成舟，於是也同意了。
“我陪你一同去。”秦老漢敲了敲自己的煙杆子，實際上煙杆子裡早就沒煙了，他已經幾個月沒抽過了，只是習慣性拿著而已。
“不必了爹，我先去看看情況先，就是去趟姐姐家，您擔心什麼？”夏盈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