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是如此的漫長，在毓兒答應大夫人之後，這個說話總是含糊其辭的謹慎女人拉著毓兒的手在祠堂外的長廊裡說了許久，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關於如意的爹和娘，關於金家和那個人因為“情”而結下的仇恨，還有更多關於如意的秘密，甚至於是那個全家閉口不談的“另一半魂”。

接受了太多資訊的毓兒帶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她和如意的小房間，在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如意，她知道了太多連如意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明明她是一個外人，卻不得不幫這個長不帶的傻小子揹負他家族的秘密和未來。

房間裡的蠟燭還亮堂著，如意穿著外衣趴在休息的長椅上，地上放著胖子飛給他製作的木籠子，那三隻小年獸正縮在裡頭呼呼大睡。他們是如此愜意，對未來的一切都毫無顧忌。

“小流星……你回來了？”如意眯著眼小聲問道，“你去哪兒了，怎麼去了那麼久？”

“你還沒睡啊。”

如意聽到了太多關於如意的事情，揹負著太多他的秘密，以至於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長不大的混小子，所以當如意和她說話時，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毓兒常常在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該不會就是給這個傻瓜當老母親的吧。

“我看你一直沒有回來，就忍著不睡等你。”如意有些得意地說道，明明在睡眼朦朧地打哈欠，卻還要裝出自己一點都沒睡的樣子，他果然傻得不行。

“如意，我問你，如果……”

“什麼？”

“沒什麼。”毓兒想了想，還是沒有關於如意生母的事情說出來，大夫人說得對，如意現在的心智不過是個小孩子，跟他說也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

“絕對有事情，你今天看起來不一樣。”如意抱著枕頭從床上爬起來，像只小狗似的圍著毓兒打轉，“怎麼了，大娘欺負你了，她又逼你吃奇怪的東西嗎？”

毓兒努力躲開如意那亮堂堂的視線，她還在尋思著和大夫人的約定，如果把如意打造成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金如意的腦回路可跟一般人不一樣，還得哄著騙著讓他樂意去做才行。

忽然間，她想起當初和何先生的對話，他說如意是一個需要靠“情”來吸引的人。

“如意，你喜歡我嗎？”毓兒故作出發嗲的少女音，這時候她在如意麵前最大的武器不就是如意對她的偏愛嗎。

“喜歡呀。”如意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地回答。

毓兒眼看著小魚兒在鉤子邊打轉了，便一步步引誘道：“我也喜歡你，但是你知道喜歡也是分好幾種哦，你對我是哪種喜歡。”

“喜歡就是喜歡，還分哪種，最喜歡的那種喜歡。”

“那可不是，比如說，我對你就是媽媽對孩子的喜歡。”

“媽媽？你是說和大娘那樣嗎，我不要！”如意激動地喊道，小小的少年情緒在他內心萌芽，他自己都描繪不出那種不悅，他只是知道，他喜歡大娘也喜歡毓兒，可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像個孩子似的噘嘴，“你是我媳婦，又不是我娘。”

“你別忘了，我們簽了協議，我們只是名義夫妻。更何況，你知道真夫妻晚上要幹嘛嗎，可不是跟我們一樣講講故事。”毓兒感覺自己一不小心就往成人的小世界發展了，略微紅著臉笑話如意，“你那不能碰女人的毛病也沒辦法真娶媳婦吧。”

也不知如意是否完全明白毓兒的意思，但毓兒尋思著好歹也是十五歲的大男孩了，哪怕情竇未開但男女之事終究還是會知道一些吧，用這種語氣逼他多多少少可以激起他的那份氣焰。

此刻的如意被毓兒懟地說不出一個字，像只受傷的小猴子般鼓著嘴縮在長椅上，淚水汪汪的模樣還有幾分可愛。最後，老半天才委屈地吐出幾個字：“那也不能說娘對兒子的喜歡呀，我還比你大呢。”

毓兒“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搞了半天他在意地居然是年齡問題，他是在為毓兒比自己小卻裝大人而覺得不服氣。

“你可別忘了，我體內的靈魂比你還大了一輪呢。”

“那也不行，你現在就是小娃娃，比我小！”

“好久沒和你說我那個世界的故事了，要聽嗎？”毓兒想到一個主意可以讓如意理解，“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在我們的世界，有很多人會去喜歡演員和歌手，那些人被叫做粉絲。”

“我知道，就好像我喜歡城西那個說書的，那說書的就是明星，我就是粉絲。”如意仰著頭洋洋得意地顯擺自己的比喻能力。

“也差不多啦。”毓兒哈哈笑著繼續說下去，“像我們女孩子就會喜歡很多長得很好看的男明星，但我們這種女粉絲也分很多種型別，有媽媽粉，也有女友粉，還有女兒粉。”

“是和年齡有關嗎？”

“不是，比如說，一個年紀稍長的明顯，可他因為行為處事都跟小朋友一樣很可愛，忍不住引起別人的母望，那就可能會吸引很多媽媽粉，就算是年紀很小的女孩也會覺得自己應該像母親一樣去保護他照顧他。反之，一個只有十幾歲的男孩，但他時不時表現出自己可以承擔許多事情的能力時，即便是年長的女性也會想去依靠他。男性的魅力和年齡無關，你懂嗎？”

如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在腦瓜子里正在飛快運轉著分析毓兒的那幾句話。

“就像女性一樣，不同的魅力都有人喜歡，但是如意，如果我成為你的粉絲，那你希望我是你的媽媽粉還是女友粉？”

“你是我媳婦，當然是女友粉啊！”毓兒飛快地回答，他彷彿在努力向毓兒證明自己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語速突然變得飛快且堅定，“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讀書、練功都不如雲兮好，每次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算我再拼命努力，也跟不上你進步的伐子。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變得很厲害！”

他像箇中二的少年在國旗下宣誓一般，抬頭挺胸、器宇軒昂，可當他說完朝著毓兒樂呵呵笑時，毓兒的眼睛裡還是抹不去對他的少兒濾鏡。

金如意真的能成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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