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已晚,諸位舟車勞動,也該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再開始吧。朕也乏了,諸位莫要心急,有了精力才能做好手頭的事情。”北宇良亦一身月白錦袍,少了幾分君王的威嚴,月白色又將他近似蒼白的的容顏襯得如仙飄逸。
“皇上聖明。”眾人齊聲道。
南山上因著地勢原因建了些竹樓,清幽寂寥,雖比不上皇宮奢華,但也舒適安逸,最適合修身養性。由於人數較多,竹樓只能分配給等級較高的人,侍衛們就地紮營守夜,保護皇帝大臣的安危。侍候慕含梳洗後,她仍舊不入睡,我心知她還在等他,便也呆在一邊陪著她。
見我還杵在一邊,她停下襬弄髮釵的手勢,問道:“怎麼還不去睡呢?”
“主子未睡,奴婢不敢擅離職守。”
慕含咬了咬下唇,握住我的雙手,眼中盡是悽切,“本以為我做了主子就能夠更好的生活,我怕極了以前做下人的苦日子,好在你幫了我。現在雖然有麗嬪步步緊逼,但也要比以前寄人籬下好太多,可我卻覺得你我之間的姐妹之情越來越淡薄,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素錦,你是在怪我嗎?”
我苦笑著,不著痕跡的抽回雙手,取過披風為她披好,繫上帶子,才緩緩開口:“當初幫你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你姿容如此出色,就算我不出主意,也終有一日會被別人注意到,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我還是把你當親姐妹看待,是你想太多了。天色已晚,風寒露重的,還是早些休息吧,我就在外頭,若是有事就喚一聲。”
只有這樣說,她才不會覺得我起了二心,才不會想來對付我。所謂的親姐妹,在她當上美人的一天就已經煙消雲散了,我們終究是兩路人。
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不知道內寢的慕含是不是也這樣。
窗外偶爾有幾聲秋蟬聲,伴隨著沙沙的竹葉拍打的聲音,惹人心煩。開啟窗子,山嶺特有的泥土氣息混合著植物的清香繚繞周身,清風拂面,倒是感覺比躺在床上舒服些。
拿起床邊搭的外衣,披散著長髮,戴好面紗,隨意提了個燈籠就外出散心。
輕聲細步,守衛們安靜的站著,我穿過他們,遊蕩在不遠的竹林間,還嚇到了幾個侍衛,皆是大罵晦氣,也對,一個小小的婢女,位份比他們高不到哪裡去,受罵也是應該的。
恍惚間撞進一個人的懷中,燈籠掉地。抬眸看清那人疏離冷漠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安。
低頭拾起燈籠轉身就要走,卻聽見他冷冷的音色:“初見時,即使性命攸關也從容不迫,現在倒淪落的落荒而逃了?”
帶著揶揄的意思,讓我生生的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非要和我這個小宮女牽扯關係,園子裡我救過他,上次蓮妃的事情,他救了我,這應該是兩不相欠才對。
平靜了自己的心情,停頓了良久才道:“大人是主子,素錦是奴才,自然不能像大人這般悠閒自在,奴才的閒暇時間甚少,我們娘娘也該喚我了,若是發現素錦偷溜了出來,少則五次掌嘴,難不成大人想為素錦承擔?”
他沒有動怒,輕笑一聲,話語中含有冰霜,“不過是五個耳光,比起當日的刀傷,對你而言,應當算不了什麼。”
他凝眸看著,我將衣領攏了攏,遮住頸上的刀痕。“大人若是無事,素錦先行告退了。”
“明日狩獵,皇上要為娜塔公主聯姻,宮婢大多可以休息,你可願意與我一同?”
我有些驚訝,這凜冽腦子裡到底在盤算著什麼,我與他一起又有什麼好處。“若是公主選了大人,大人也敢帶素錦狩獵?”
凜冽走近我身邊,俯身耳語,一字一頓:“她,不,會。”
寒意漸深,他直徑擦身而過,目送他離開的背影,總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確定乞顏娜塔不會選擇他。回到房中才怪自己想得太多,就算娜塔選他或者不選他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翌日,儘管空氣還有幾分冷意,但陽光已經透過稀薄的雲層折射下來,灑在地面。
這一日慕含卻不知道怎麼的染上了風寒,無法出戶,本想留下來照料她,卻被她趕出來讓我湊湊熱鬧。
無奈之下,出了竹樓,遠遠聽見娜塔爽朗悅耳的聲音。
“我乞顏娜塔是草原上的女兒,才不會像你們北燕女子那般較弱呢,我不要和你們這些侍衛一起,也不用誰照顧我,就一匹馬,一把弩,十支剪,我絕對可以勝了你們。”
北宇良亦點了點頭,“公主既然決定了,那朕就允了你。今日,誰若是勝了你,誰就做你的夫婿,如何?”
娜塔轉了轉眼睛,目光掃視過周圍的人,才說了聲好,迅速上了馬背賓士,果然是草原上的女孩,性子爽快,連我都忍不住喜歡她。
北宇良亦把玩著手上精緻的弩,說道,“朕昨日說過,該有些新玩法才有意思,諸位大臣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