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在屋子裡收拾了一會東西,北宇瑾辰的外衫還在我這裡,疊好之後放在衣櫃裡。雖然身子依舊有些乏力,但比起昨天來說已經好了很多。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正要鋪開被子的手停了停。
“怎麼起的這麼早?”知秋姑姑捂著嘴哈了一口白氣,可見這是深秋入冬的徵兆。
原本打算在床上歇一會,只好順著她的意思把被子疊起來。
“把衣服行李收拾一下,你也不能住在慕美人這了,龍承殿旁邊那裡收拾出一間房子,以後就住那。”她利索的挽起衣袖幫我收拾桌子上的零碎東西。
“不勞煩姑姑了,我自己來。”開啟衣櫃把北宇瑾辰的外衣掩藏在我的一堆舊衣中胡亂打包起來。
她站在我面前嫌棄的說:“這麼好看的衣服被你弄得髒兮兮的,趕緊換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裙襬上都是灰塵泥漬,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淺藍色,腰間還有一個灰手印,剛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餘光瞥見米色的繡花鞋上已經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漬,乾涸後變成鏽紅色。
努力把腳給裙襬後面藏,生怕被她看見。
跟著知秋一路走過去,宮街長長走不到頭,身體乏力,難受至極。
等到走到了龍承殿跟前,只覺得腳上已經磨起血泡了。
房間就在龍承殿旁邊,跟知秋的房間相隔。房子裡很整潔,佔地估計有兩個慕含那邊的寢室,因為是皇上的貼身侍婢所以安置在這個地方,感覺倒是清淨很多。
知秋姑姑給我帶來換洗的衣服,是粉色的夾襖,袖口處繡著纏繞的鴛鴦藤,按照她的話來說就是暖色在這種天看起來喜慶。
“今天也沒有什麼事,看你臉色不太好,就休息一下,下午了去司事房領些龍井,晚上皇上要跟作者他們議事,你去沏茶。”說罷,知秋姑姑就聳著肩離開了。
鋪好被子躺在床上,頭一次用軟榻還有些不習慣,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腦子裡全都是弄影決絕的話語,我以為我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換來的卻是她殘忍的離開。
如果她執意離開,重紫不會放過她的,我最怕的是重紫讓我去了結這場後患……
把被子蒙在頭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醒來之後已經是正午了,天氣陰沉沉的,悶悶的不舒服。
舀了一盆水,剛把水撲在臉上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左頰上完全沒有傷痕的溝壑感,拿來鏡子,心裡冷了半截,什麼時候傷痕已經被溶了我卻還毫無察覺。
翻找衣袖口袋,什麼也沒找到,那瓶藥水不知道被遺落在了哪裡。
呆坐在床上,意思是從昨天的寒水宮就已經是這樣了?為什麼北宇瑾辰看到了卻不說!私心想來要是他問我了就不是他北宇瑾辰了,他總是要表現出無所不知運籌帷幄的感覺。
翻翻找找,終於找到一塊很久以前用過的紫色面紗,北宇瑾辰給我的淺白麵紗怕是已經用不成了。
粉色衣服紫色面紗,在鏡子裡怎麼看怎麼奇怪。
出了門,手指不一會就凍的發疼,身上倒是很暖和,果然換上夾襖就會好很多。
司事房門口有些工匠在刷門柱,硃紅色的漆甚是顯眼,走進去看到一個小姑娘徘徊在哪裡不肯離開。
司事房的主管正在房子裡撥算盤,看到我掀簾子進來,立馬換上一副樂開了花的表情。
“哎呦,這不是錦姑娘嗎?不知有什麼事呀?”
“我來領一些龍井,晚上皇上要與大臣議事。”
他了然的點點頭,給我一個精緻的錦盒,開啟盒子,茶色碧綠,濃郁的茶香散發出來。“早就給錦姑娘備好了,都是新茶,最最上等,精挑細選的。”
我抬眼看他,如果沒記錯的話,以前侍奉柳舒心時來這裡領銀碳,他只甩給我一句不夠格領,現在換臉倒是換的夠快的。
“勞煩公公了。”隨口敷衍一句,轉身要走。
“錦姑娘客氣了,咱家還指望姑娘多提點提點呢。”他弓著腰,臉上的褶子笑成一團。
“公公,我們家娘娘的新茶什麼時候才能下來?”門口徘徊的小姑娘迎了上來,橘色的宮裝,看起來像是伊菊宮的人。
他嫌棄的退開一步,“小小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沒看到咱家忙著呢嗎!”
“公公,司事房裡有沒有仙居碧綠?”我轉頭問了他一句。
他一愣,趕忙回道:“有的有的。”說罷用牛皮紙包了一些遞給我。
拿著紙包出門,那個小宮女還在門口眼淚汪汪的在門口守著。
我大聲的咳嗽,招了招手讓她過來,小宮女拘謹的跑過來,用手絞著衣角。
“這個給你們娘娘。”我把紙包扔到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