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路程,加上昨夜的渡船,約摸還有兩日就能到達代國。
若緋一路興奮地坐立不安,小姑娘家好奇心很重,又是頭一次離開皇宮,便時不時掀起簾子探頭張望。
本來只想帶著曦鶯去代國,但若緋這小丫頭連續好幾天都是眼淚汪汪的模樣,思及她性子活潑擅長解悶,就向蘇衍清討要了人過來。
順著她掀起的側簾,瞥見馬背上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不知怎麼回事腦海裡又浮現起那日清晨纏綿溫柔的吻,耳廓瞬間燒灼起來。
“這位使節大人真真是俊美。”若緋轉頭看了看我,話語又轉。“配我們槿姑娘是再適合不過了。”
“別瞎說!”我用食指警告性地點著她的額頭,她俏皮地吐著舌頭繼續東張西望。
曦鶯自從出了南靖就沉默寡言,偶爾搭話一兩句。明明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紀,她卻總是帶著不符年齡的冷靜。
“曦鶯?”
她下意識應答了一聲,眼中平靜無波。
“你是不是不願意讓我去代國?”小心翼翼地試探,這句話終究還是問出口。
她怔怔地看著我,良久,才將目光移開。
若緋心思剔透,察覺到了不同的氣氛,說要下去透透氣,便只留下我與她二人。
“我的命是槿姑娘救的,所以我這一生也會追隨於你。”頓了頓,又道:“並非不願意讓姑娘去代國,相反,我欣慰你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之前總害怕重蹈覆轍,但……但他確實是值得託付的良人。”
她側著頭,目光透過馬車的帷簾,不知落到哪裡。“人這一生都太不容易,何其短暫。倒不如隨心而走,悅心悅之人。”
“所以……我確實很早就與他相識是嗎?他到底是我什麼人?”
她低下頭沉吟,我還沒等到答案,馬車就猛然停下,只聽得外面引路的隨從喊到:“大人,前面有個鎮子,看今夜怕是會下雨,不如找個客棧歇腳。”
簾外的他低聲問道:“槿兒覺得如何?”
我從馬車上下去,大家都是一副疲憊的模樣。“休息一下也好。”
遠遠地就看到前面的小鎮炊煙裊裊,一股人間煙火氣息。此處是靠近代國的邊境之處,往來行人各色皆有,為了使得馬車貨車行駛平穩,地面鋪著已經褪色的青磚,馬蹄踏上會有噠噠之音,應和一些商旅之隊的搖鈴聲,甚是好聽。
每隔一段路就有客棧和飯莊,專為途徑這裡的人而準備,一家家的門口掛牌上的價格卻是不低,經管如此,仍然門庭若市,人潮湧動。
本來我們這一行浩浩蕩蕩的人馬怕驚擾到居民,好在各國商隊人也不少,我們就顯得沒有那麼突兀。
走了半段路程才找到一家較為空閒的酒樓,裡面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吃飯喝酒的人。
若緋嘴裡嘀咕著快被餓死了,耷拉著腦袋。我裝作淡然的模樣,其實也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北宇瑾辰攔住倒涼茶的小二,低語兩聲,片刻之後店小二端著一盞紅棗薑茶放置於我面前。紅棗甜暖的香氣包裹住薑絲特有的微微辛辣,連帶著白氣都是赤砂糖特有的味道。
“使節大人真是心細啊。”若緋感嘆道,“可憐我跟曦鶯姐姐,只能喝涼茶咯。”
我推搡她一把,她只是習慣性的吐了吐舌。自從出了宮,這個小妮子越來越膽大了。
“不可能吧……代國的攝政王怎麼可能是……”身後那一桌短衣商人湊在一起聊天,我一聽到代國,頓時來了興趣。悄摸摸地將凳子挪了挪,身子往後靠下,以便聽得更清楚。
“怎麼不可能,我姨夫的老丈人就是在代國當官的,聽說有下官討好攝政王送了兩個赤身處子進去,個個都是國色天香,結果被原封不動地抬了出來。”
綠衣小夥擺擺手,壓低了聲音。“那也不可能是斷袖之癖,冬謠館的伶人,頭牌纏著他好久了,聽說最後差點讓人把腿打折。”
正聽得津津有味,北宇瑾辰咳嗽了兩聲,示意我把凳子拉回來。
我衝著他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不要講話。
“肯定是那方面不行,明顯的不舉之症。都說這攝政王比女人還白皙好看,必然是腎虛所以面色蒼白。也正因此,所以才報復性地吞併城池……”
“噓——你不要命啦,在人家的邊界上說這種話,吃飯吃飯。”
我還沒聽夠,他們就草草結束了談話,只能依稀得到一些訊息:在代國掌控大權的攝政王是個面色蒼白的不舉之人。
“槿兒,過來。”北宇瑾辰將乘好魚湯的小碗遞過來,奶白色的濃湯上撒了一小撮碎碎的蔥花,色澤誘人。
我端起喝了一口,發現他已經將魚肉上的小刺都挑了出來。
一碗下腹,胃裡充實多了,而身後那些人已經收拾好東西,結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