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願你此後平安長命百歲◎
小腿還躺在他懷裡,吉雅仰面遮住半張臉不去看他,更是生怕他問出什麼話叫自己不得不答。
然終是叫她失望,輕捏腳踝他陰沉沉的嗓音如同懷雨,下一秒就要在她頭上澆下一盆冷水來。
“今日怎麼了?也不是第一次見朕,怎麼這樣不小心?”
語中深邃意有所指,吉雅自知瞞不住他,掙紮了一下想要收回腳反被他抓住桎梏在手心,熱騰騰的溫度直蒸得人心焦。
“……一時失神,且在後邊不曾活動,貿然上臺筋脈有些凝滯方才如此。”
輕飄飄的一句便帶過了殿前失儀的大事,皇帝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放了人去,在她細纖纖的腳腕上逐漸施力,直捏的她複又掙紮起來。
“到現在還不欲說實話,你真當朕是輕易便可蒙騙的。”
前半句還帶著些威懾,後半段好似猛然的低落下去,吉雅支起身子瞧著他在燈下,半張臉都隱沒在黑暗裡,心裡愈發惴惴不安。
她並不知道他的能耐有多大,更不知道他的手眼到底有多少,每每瞞他什麼事好像總被他知道了真相,自己不提強逼她先說,好像這樣便能換得他的一寸容忍。
可他到底知不知道這背後的事,是在裝模作樣誘她吐露還是真給她機會叫她哀求,吉雅實在不知。
他向來陰鬱難測的性子,叫哪怕是與他親近之人亦難分辨,更不要說她還跟他分別三年,此刻更是無從知曉。面上帶著的分明是笑意卻也不達眼底,吉雅更不會是那個特殊之人能辨清他如今真假,靜若寒潭,冷似霜雪,誰都進不到他心底,更遑論猜到他心中所想。
吉雅好似挫敗一般直起身子,任他不放一條腿也還是抱膝坐在窄榻上,形容愈發狼狽。
“有人說要叫我,卑下只是區區一介舞姬不敢推辭,這才見了。”
她說得可憐,但皇帝眼瞧著她低垂的眉眼,白皙的面龐泛起的微紅,心中惶然不能相信。
來此的舞姬樂師加在一起多出五十來號人,這麼些女娘中,此人不偏不倚的專門挑中了她去?吉雅的確容色過人,但舞姬向來好顏色,在諸多國色中專門選中她,其人到底看上了什麼,叫人不得不憂心思慮。
聽傳回來的人報,是一個中年商賈做派的男子將人喚去,顯然不止是看中了舞娘的美貌,但若再多說什麼也得吉雅親口告訴他,要麼他將那人抓出來,不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知曉。
他語聲平淡,“看來只是欣賞吉雅。”緊接著有些夾槍帶棒的嘲弄了一句:“到哪都有人因你痴迷呢!”
這句彷彿和之前一樣譏諷她雲心水性,吉雅心底不痛快更加沒有好顏色,環抱著自己一眼也沒瞧他,涼涼道。
“也不是卑下存心如此,實在是貴人們有意抬舉,吉雅不敢不應這才去見,陛下這般說好似是吉雅的錯,可吉雅身份微賤不敢高攀,哪裡能同人家有什麼牽扯。”
剛剛還在房裡蘊出的氤氳此刻霎時全無,皇帝陰沉沉的死盯著她再不發一詞,胸中怒火悶灼卻不知道該用誰來出氣。這氣本就是她引起的好似合該她去熄滅,應該晾著她兩天,或許再給些磋磨好叫她知道自己正在依附著誰才得以過活。
但他握住的腳踝將要撇出去的瞬間,又突然想起來什麼,吉雅性子倔強有多難馴服他早是知道的,硬來的話恐怕能和他耗一輩子不肯低頭。
於是剛抬起的手又收回來,將她冰涼的小腳再次揣進袖中。他這些年被相思磨煉的多有長進,往日裡惶惶不安的每一瞬間都能想起她來。
當初他還在漠北時,因著身體有恙經常臥床,因禍得福給了他們一副病秧子的最初印象。
所幸吉雅並沒有嫌棄,還多方打聽為他尋藥,起初他並不肯信她,千方百計尋來的藥每每都被埋在了氈房不遠處的胡楊木下。本以為她是不知道,然而沒想到有一天,公主帶著新採來的藥材進了氈房,張口第一句便是。
“這次的藥是新鮮採的,就在東方灌林的沙棘叢裡,我這次是給殿下帶來個藥株的樣子,殿下大可派自己手下的人去採來,不過這次不多,恐怕經不起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