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抿著唇,鬢角有幾根白髮,唇啟了啟,終是一個字也沒說。
書鳶也不要她說,換了別的問題,問出了心裡的執念:“如果是真的呢?”
醫生說,如果早一點住院治療,活下來的希望就會多一點,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沒了希望。
聶青抬頭,身後是滿世界的銀白,很冰涼,她眼裡難的騰出了一絲溫柔,還有一絲疑問:“什麼是真的?”
書鳶眨了眨眼睛,抖掉落雪,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生病死了,你會開心嗎——”
天際的雪色很亮,她的眼眸很暗,裡面藏了若隱若現的死寂。
和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書鳶——”
聶青的聲音有責備也有慌張,眼神裡含了不明情緒,沉沉的,似乎所有的情緒都堆在眉目裡了。
書鳶朝著遠處望了一眼,雪已經停了,她也已經不需要答案了,那些她想聽的話,一輩子或許也聽不到了。
是她錯了,不該抱有僥倖,不該奢求的。
她突然抬眸,眼裡好像突然恢復了一些力氣,更像失望前的迴光返照:“媽,你進去吧。”
從小到大,她跟書鳶交流談心就少,慣有的只有嚴厲,這一次她聲音放輕了:“阮阮,別多想。”
不管怎麼說,書鳶是孩子,更是她的女兒。
書鳶幾次偷偷地抬眸,目光小心翼翼的:“我心思簡單,不會多想的。”
聶青認可了:“嗯,外面冷,趕緊回去。”
她這個女兒喜歡喝牛奶,要甜的,怕冷,出門會穿很厚的衣服,她其實都知道的。
聽話又懂事。
她也是真的引以為傲。
書鳶眼睛有點酸:“你也回去吧。”
不出意外的話,聶青不會找她,而她也沒有機會去找聶青了。
“嗯。”
她又囑託了兩句,才離開。
書鳶站著沒動,雪停了,她頭上的雪花也化了,聶青的身影在一點一點模糊,她什麼都不顧了,就直白大膽地盯著。
若是聶青回了頭,一定能看見,她臉上的難言和不捨。
晚八點,難得雪停了,月朗星稀,城市溫度很低,早前的雪還未來得及化掉,銀白裹在黑暗裡。
那個惡意的影片,第二次曝光。
暖黃的燈光下面,雲陌靠在路燈杆子上,烏黑的眸子眺望著遠處。
路邊行人稀少,只有晚歸的人。
模模糊糊地遠處有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來。
是他未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