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沒有黑,病房裡燈光很亮,書鳶盯著他出去的背景,目光落在他步伐上的時候,眼睛被刺疼了。
走到門口,他回頭:“阮阮,別怕,不會有事的。”
他對她毫無隱瞞,把所有的不堪都攤在她面前,許是自信過了頭,認定她不會嫌棄。
他出去,她目光沒有移開,就放在他身上,等到徹底看不見,才把目光收回來。
她不會嫌棄,但也不希望他有事。
外面天氣很好,星星很亮,書鳶望著窗外,這幾天她明顯感覺到身體的惡化,會突然頭疼,會突然眩暈,會很久看不見這個世界的顏色。
這些徵兆都在提醒她什麼,只是她貪戀、矛盾,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禍害別人。
書鳶眨眨眼睛,在玻璃倒影裡看見了雲乾震。
她側頭,微微愣了一下,緩了幾秒,從床上下來:“您怎麼來了。”
雲乾震正了正帽簷,清咳了兩聲,他沒走過去,隔著幾米的距離,問她:“跟雲陌談好了?”
這句話本來就只有詢問的意思,書鳶怕慣了,在裡面聽出幾分不好的意思,嗓音僵了幾秒:“嗯。”
她只應了一聲,便低著頭等他發問。
“我早就說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雲乾震笑了,看不出來什麼意思:“你把他吃的死死的,以後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
書鳶咬著牙,手放在身側,像個被老師訓斥的孩子,很不知所措。
“怎麼不說話。”
這話書鳶沒辦法回答,更反駁不了。
不能說她聰明,她也不是想要把雲陌捏在手裡,她是生活在黑暗裡的人,偷了雲陌這一絲光,不想再還回去罷了。
雲乾震語氣重了一點:“怎麼不說話!”他來這一趟,也沒什麼目的,只是來探探她的底,雲陌衝動歸衝動,他是理智的,若是真的威脅太大,他也能連根拔起。
“有膽跟著他一起反抗,沒膽回答我的問題!”
書鳶沉默不語。
她什麼都給不了雲陌!
雲乾震把帽子摘了,扔在旁邊,發出的聲音很響,震的書鳶渾身一顫。
她抬起一點頭,眼睛有點紅:“對不起,我不會拖他後腿的,我保證。”
她剛認識雲陌的時候,沒想過會跟他走到這一步,更沒想到會陷的那麼深,爬都爬不上來。
她是深陷泥潭的人,遇見那麼多的人,只有雲陌對著她伸了手。
如果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一定躲他遠一點,但是現在……
晚了。
她不願意放手,想由著自己自私一回。
書鳶把手上的針頭拔掉,往前走了兩步,屈膝,跪在他面前:“對不起,請您就放過我這一回。”
她孩知道這樣不好,但還是想用卑微求一個免死金牌。
求一個和雲陌殘缺的未來。
雲乾震眼裡有差異,聲音沒那麼冷了:“先起來。”
書鳶跪在地上,不起來,什麼臉面通通不要了:“我求求您。”
雲乾震經歷過風雨,還是被她這一跪驚到了一絲。她用了和雲陌一樣的辦法,兩個人倒是把姿態都丟了。
“我絕對不會擋她的後路。”
這是書鳶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