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又閃了兩道雷電,書鳶裹著風邁步走向雨中,嬌弱又強硬的身影消失在雨夜。
連著兩日,雲陌總會有意無意瞥向每一間散打室,皆以搜尋無果結尾。
第三日,就在他放棄時,她出現了,就在他訓練室隔壁,他嗤笑,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她。
他有些懊惱,又隱隱怯喜。
不過一上午,他的喜漸漸散去。
散打免不了兩人對練,書鳶不僅不還手,甚至在對方抬腿踢來時,有意迎上去。
結束後,她一如往常,蒼白的臉上掛滿了傷,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雲陌手臂上被對練的人踢了一腳,慕沉上前扯他:“你幹嘛呢?找揍?”
午飯過後,夏日炎炎,書鳶窩在訓練室角落,臉埋在膝蓋上,微微一動便跌入萬丈深淵。
衣服沁溼,清涼的水撲上臉頰,雋秀的嬌容漸顯,很美,是一種頹廢美,她離開洗手間,撞上雲陌,面無神色走開。
她沒認出他。
那日之後,每日清晨,雲陌都能看見書鳶窩在散打社門口前將就一夜,他彷彿被握住了心臟。
雙腿被灌了鉛,抬起的步伐沉重到他胸腔猛震。
後來,書鳶的櫃子裡每天會出現一瓶牛奶,她隨手扔掉。
持續了一個月,她抿了一小口,甜的膩牙,她又扔了。
連續三個月,她每次鼻青臉腫回來,拿著那瓶牛奶躲在樓梯口喝,喝得乾乾淨淨。
半年後,那日,她臉上新傷未曾太多,書鳶開啟櫃子,一張白紙飄出來,她撿起,上面一行小篆。
「上天看你太苦了,派我給你送點甜頭嚐嚐。」
她扔了,訓練時心神不寧,跑了回去,翻遍所有的垃圾桶,找到後,工工整整疊了起來。
再不敢多看一眼。
自那後,書鳶精氣很多,再不會時長掛彩,可沒持續多久,因為貌相惹了禍。
她臉上的傷癒合,顯露獨樹一幟的美,難免迎來有心之人的爛桃花。
對面對練的人書鳶並不臉熟,每一腳,每一下都是狠勁十足。
每一腳,每一下,都被書鳶破掉,女人摔在地上,手腕青紫一片:“你怎麼那麼會裝,明明打的那麼厲害,卻在這裡裝柔弱,目的就是想騙取男人的同情心吧!”
書鳶沒理她,轉身離開,身後的女人咬牙切齒抬腳踢過來,書鳶轉了個身,女人落空,往前趨烈幾步。
書鳶兩步跨過去,抬腳踹在她腿彎處,她跪在地上,久久起不來身。
牆廊很靜,有細碎的聲音。
她知道那女人生氣的原因了。
原來,有一日,櫃子裡多出的玫瑰花,是那女人男朋友送的。
她把花丟了,牛奶也全部丟掉,人也離開散打社,心門關的死死的,再也不對外人開啟。
只有那張潔白的紙,和那句話,被她藏在深處。
後來,她喜上了甜,越膩越喜歡。
可再也找不到,那日,甜的膩牙的感覺了。
亦或是,她喜的不是甜,是那倒牙的感覺。
雲陌自那日一別之後,再沒見過她,機緣巧合,時隔四年,他們又相遇了。
她還是那麼美,也還是那麼頹廢。
他恨上了自己,原來,初次見面的雨天,她身處地獄邊緣,而他就在她身側,卻沒拉她一把。
可還是萬幸,兜轉之後,她還是她,他也還是他。